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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老人家一直這麼清楚明白,我卻沒有按照她的話去做。可能歸根結底,我還是流著些和我爹一樣的熱血。我只是有些不忿,有點不甘心。我記得我還是個孩童時,我爹征戰歸來,提起沙場時,容光煥發的模樣。他心中只有江山,只有忠心,只有這個景氏的天下。可是他最終落下的,只是猜忌,只是他兒子我現在頂著的這個毒瘤的名聲。我只是想,想在這庸庸碌碌的小半輩子之後,也能做出件驚天動地的事情。讓那些所謂的清流們,讓天下人都明白,懷王府不是毒瘤窩,懷王這兩個字要寫在忠臣譜上,而非奸臣冊裡。我爹征戰一輩子,只想讓景氏江山穩固,讓天下百姓太太平平。起碼我能和他一樣,保他護了一輩子的這個江山一次。不為別的,只為我喊他一聲爹。或者也不枉啟赭喊我這麼多年皇叔,不管他是真心喊,還是敷衍著不得不喊。但此事之後,我又將如何,會有什麼結果,我可能想不中。或者柳桐倚能真心喊我一聲懷王殿下,啟赭能真心喚我聲皇叔已經是我最好的結果了。此時我對月喝涼酒,忽然便想,我走這條路其實比我爹當年更缺心眼。江山社稷管我他孃的什麼事兒?有沒有我這個人,都會一個樣。我不在雲棠和王勤那裡做臥底,他們造反可能也成不了,頂多就是各處勢力不會拔除乾淨而已,時常鬧鬧小亂子,但只要掐去魁首,便難成大氣候。我又何必做這個臥底?不做的話,我依然是這個庸庸碌碌的懷王,被清流們視為毒瘤,被我的皇帝堂侄和他娘猜忌一輩子。所以,我想的那一大套可感動天的理由都是假的,我的目的可能就是為了給自己博個好名聲。好名聲能不能博到還不知道。想事情就是這樣,越想越深,越想越繞,最後我將自己灌個大醉,迷迷糊糊紛紛亂亂中發現自己閉著眼,再迷迷糊糊紛紛亂亂地睜開眼,發現我在床上睡著,天已經大亮。曹總管站在我床頭:&ldo;王爺,你可醒了,昨兒半夜老奴見王爺喝醉了,睡在花園裡,就和旁人將王爺扶回臥房來了。&rdo;我的頭隱隱脹脹地刺痛,勉強撐著腫脹的眼皮道:&ldo;現在什麼時候了?&rdo;曹總管道:&ldo;已近午時了。&rdo;我掀被,曹總管又道:&ldo;雲大夫來了,正在前廳。&rdo;我心知雲毓這趟過來,還是為了提點我莫忘了月華閣之約,大概還會在柳桐倚的事情上再說上幾句。我下了床,向曹總管道:&ldo;吩咐廚房,照舊備上菜,雲大夫可能留下用飯。&rdo;曹總管彎腰:&ldo;早已讓廚房預備了。&rdo;到了前廳,雲毓品著一杯茶坐,倒是悠閒。我笑:&ldo;雲大夫。&rdo;雲毓起身,也笑:&ldo;王爺。&rdo;我在椅上坐下:&ldo;今天起晚了,不知道雲大夫過來了。&rdo;雲毓道:&ldo;無妨,反正也沒等多久。只是怕驚擾了王爺休息。&rdo;在旁邊望了一望,又道,&ldo;王爺的廳堂布置可是時常更換,今天看著又和前日不同了。&rdo;我道:&ldo;啊?&rdo;雖然這是本王自家廳堂,但可能這兩天事情太多,我還真沒留意是不是有什麼變動,看一看似乎還是老模樣,&ldo;那興許是下人打掃時又調了調擺放,我倒沒留意。&rdo;雲毓微眯著眼道:&ldo;廳中的擺設像動了些,玳王又和王爺討東西了?&rdo;這麼一提醒,我想起來了:&ldo;玳王這兩天沒工夫,昨日將一套桃核刻的玩意兒進獻給皇上了。&rdo;萬幸本王昨天晚上回來,還沒忘記這事,立刻讓人封好那套桃核八仙飲宴,送到宮裡去,才回院裡喝酒了。雲毓道:&ldo;哦。&rdo;再這麼一順,我又恍然想起來了,這套八仙飲宴,好像正是雲毓送給本王的,說是他爹雲棠的門生從江南捎回來的小玩意兒。我連忙道歉:&ldo;竟然未和雲大夫你打招呼,就將東西進獻給了聖上,是本王疏忽了,望雲大夫不要見怪。&rdo;雲毓的面上倒是沒顯出什麼異常,又微微笑了笑道:&ldo;哪裡哪裡,本來是套市井粗鄙的玩意兒,能蒙王爺抬愛在廳裡擺放了許久,又做了進獻聖上之物,臣甚是榮幸。只是……&rdo;雲毓又重新坐回椅子上,&ldo;倘若能討皇上歡心,臣可要向王爺討個人情。&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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