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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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忘掉了本國的語言,十九世紀的法國音樂家也久已忘了自己的語言,以致他們的音樂
竟變成了一種外國方言。直到最近,才有一種在法國講法國話的運動。他們並不都能夠
成功:習慣的力量太強了;除了少數的例外,他們說的法語是比利時化的或是日耳曼化
的。那就難怪一個①德國人要誤會了,難怪他要憑著武斷的脾氣,以為這僅僅是不純粹
的德語,而且因為他全然不懂而認為毫無意義。
①指當時的法國音樂不是受法朗克的影響,便是受瓦格納的影響。
克利斯朵夫的看法便是這樣。他覺得法國的交響曲是一種抽象的辯證法,用演算數
學的方式把許多音樂主題對立起來,或是交錯起來;其實,要表現這一套,很可以用數
字或字母來代替。有的人把一件作品建築在某個音響的公式之上,使它慢慢的發展,直
到最後一部分的最後一頁才顯得完全,而作品十分之九的部分都象不成形的幼蟲。有的
人用一個主題作變奏曲,而這主題只在作品末了,由繁複漸漸歸於簡單的時候才顯出來。
這是極盡高深巧妙的玩藝兒,唯有又老又幼稚的人才會感到興趣。作者為此所費的精力
是驚人的,一支幻想曲要多少年才能寫成。他們絞盡腦汁,求新的和絃的配合,——為
的是表現表現什麼呢?管它!只要是新的辭藻就行了。人家說既然器官能產生需要,
那末辭藻也會產生思想的:最要緊的是新。無論如何要新!他們最怕〃已經說過的〃辭句。
所以最優秀的人也為之而變成癱瘓了。你可以感到他們老是在留神自己,準備把所寫的
統統毀掉,時時刻刻問著自己:“啊!天哪!這個我在哪兒見過的呢?〃有些音樂家,
——特別在德國,——喜歡把別人的句子東檢西拾的拼湊起來。法國音樂家卻是逐句檢
查,看看在別人已經用過的旋律表內有沒有同樣的句子,彷彿拚命搔著鼻子,想使它變
形,直要變到不但不象任何熟人的鼻子,而且根本不象鼻子的時候方始罷休。
這樣的慘淡經營仍瞞不了克利斯朵夫。他們徒然運用一種複雜的語言,裝出奇奇怪
怪的姿態興奮若狂,把樂隊部分的音樂弄得動亂失常,或是堆起一些不連貫的和聲,單
調得可怕,或是薩拉?裴娜式的說白,唱得走音的,幾小時的呶①呶不已,好似騾子迷
迷忽忽的走在險陡的坡邊上。——克利斯朵夫在這些面具之下,認出一些冰冷的毫無風
韻的靈魂,搽脂抹粉,塗了一臉,學著古諾與馬斯涅的腔派,還不及他們自然。於是他
不禁引用當年格路克批評法國人的一句不公平的話:
①薩拉?裴娜(1844—1923),法國近代最優秀的女演員。
“由他們去罷。他們弄來弄去逃不出那套老調。”
可是他們把那套老調弄得非常艱深。他們拿民歌作為道貌岸然的交響曲的主題,象
做什麼博士論文一樣。這是當代最時髦的玩藝。所有的民歌,不論是本國的是外國的,
都依次加以運用。他們可以用來作成《第九交響曲》或是法朗克的《四重奏》,但還要
艱深得多。要是其中有一小句意思非常顯明的話,作者便趕緊插入一句毫無意義的,把
上一句毫不留情的破壞掉。——然而大家還把這些可憐蟲認為極鎮靜,精神極平衡的人
呢!
演奏這類作品的時候,一個年輕的樂隊指揮,儀表端正而態度猙獰的傢伙,費了九
牛二虎之力,做著跟彌蓋朗琪羅畫上的人物一樣的姿勢,彷彿要鼓動貝多芬或瓦格納的
隊伍似的。聽眾是一般厭煩得要死的時髦人物,以為嚐嚐這種煩悶的滋味是有面子的事;
還有是年輕的學徒,因為能夠把學校裡的一套在此引證一番,在某些段落中去找點兒本
行的訣竅而很高興,情緒之熱烈也不亞於指揮的姿勢和音樂的喧鬧
“喝!那不是痴人說夢嗎!〃克利斯朵夫說。
(因為他此刻已經會用巴黎人的俗語了。)
然而懂得巴黎的俗語究竟比懂巴黎的音樂容易。克利斯朵夫無處不用他的熱情,又
跟一般的德國人一樣,天生的不瞭解法國藝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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