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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在房間中央,被打得遍體鱗傷的陸展亭緩緩抬起頭,懶洋洋地笑了幾聲,道:「你不如告我弒貓弒狗更妥貼一點,整個內宮誰不知道我只給貓狗看病,皇上什麼時候輪到我瞧了?」「陸展亭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刑訊官聲音壓低了道:「你橫豎過不去了,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也絕不會饒了你。」「那誰會登基?」「自然是太子亦裕,皇后的獨子,人品、武藝都是皇子們裡出類拔萃的,不是他還能有誰?」「那倒真是讓他如願了。」陸展亭嘴唇一彎。「看來是不如你的願了。」一個身穿香色立蟒白狐腋箭袖的男人走了進來,那男子飛眉玉面生得極是標緻,就連他冷笑也看上去讓人賞心悅目得很。陸展亭卻對那個笑容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顫,他識趣地低下頭。「太子!」刑訊官連忙空出了位子,那年輕男子坐了上去,問:「他承認了嗎?」「他還沒承認。」刑訊官擦了把汗,訕笑道:「不過快了,快了,他很快就會承認的。」亦裕笑了笑,他揮了揮手,道:「拿進來。」陸展亭偷偷瞄了一眼那個水漆墨色托盤,心裡不由得暗暗叫苦。亦裕微笑著伸出他那雙白玉似的手,從托盤裡拿出一根翠綠的藤條,笑道:「可能大理寺的刑官們技藝不精,殊不知刑訊這也是一門學問,你們原本應該好好跟陸大人學學。「首先要懂得選鞭子,一不可以太輕,輕了沒有分量,抽上去犯人不知道疼,但也不可以過重,沒抽幾百下你就累了。」「這種藤條就最好,而且上面長滿了尖刺,刺長得細,很長,又很堅韌,它可以最大面積地刺入你完好的肌膚,又不會在表面留下傷痕。」「太子真是學問淵博,小的……」亦裕微笑著打斷了他,道:「你們錯了,學問淵博的是陸大人。」「我小的時候吃了十哥給的幾塊小點心,不知怎麼得了點厭食症,就是這位陸大人發明了這種藤條,不過抽了我兩鞭子,就打通了我堵塞的經脈,治好了我的厭食症,皇爸爸對他青睞有加。要不然就憑他只會治狗治貓的本領,哪能進得了內醫院呢。」陸展亭乾笑了兩聲。亦裕微笑道:「陸大人還教了我一個至理,他說,哪怕是一匹再好的駿馬,也是要抽的,要不然它很容易得驕狂症,到時就要害人害己。」他說著將藤條丟給了刑訊手。果然他們見到了藤條的效果,一鞭子抽下去,陸展亭整個人都繃直了,他咬著自己的下唇,儘管不出聲,頭忍不住仰得很後面,露出了修長的頸脖,可見很痛苦。亦裕放在臺上的手突然握緊了,說不上來是興奮還是緊張。這種藤條的效果很顯著,陸展亭昏厥過去的次數明顯增加了。等第三次陸展亭昏過去,亦裕示意停止,他揮手讓所有的人都出去。陸展亭軟癱在地上,睜開被汗水打溼了的眼睛,他不解地看到亦裕正在優雅地脫衣服,當亦裕褪下他褲子,分開他的腿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亦裕要做什麼。他嘶啞地說道:「不,不……」他從來放蕩不羈,沒有體驗過這一刻的恐懼。但恐懼很快化成了恥辱與痛苦,那感覺就像坐在了刀刃上面,無論是肉體還是尊嚴都在一下下地被凌遲。渾身的刺痛猶如火焰般燒灼著他的肉體,從未有過的痛苦,他幾乎在腦海裡哀求讓我死吧。他聽到有人冷笑,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展亭。而在陸展亭年輕的一生裡,第一次體會到夜是那麼地漫長。他迷迷糊糊地看著亦裕穿好衣物,他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陸展亭,眼裡的神情似笑非笑。然後,他的眼前又閃現了很多人的面孔,刑訊官的、刑訊手的、牢頭的、雜七雜八的。陸展亭那一刻忽然意識到,他再也不是那個寶馬輕裘換美酒,逍遙快活、笑傲人生的陸展亭了。張牢頭拿起陶缽盛了點水,走近屋內的鐵籠子,對拴在裡面的陸展亭說:「陸大人,喝口水吧。」陸展亭勉力掙扎著湊近籠邊,他的雙手還是被反吊在身後,這讓他行動分外吃力。喝了幾口水之後,他像虛脫似地倒了回去。張牢頭收回了手,嘆了口氣,道:「陸大人你想開一點。」陸展亭舔了舔沒有血色的嘴唇,笑道:「被狗咬了一口,有什麼想不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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