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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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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時無刻不在監視著“我”,對“我”正常的生理現象痛加責罵,他在肉體上虐待自己的同時也在精神上虐待兒子,他試圖透過自虐洗清“罪惡”。可悲的是,他至死也沒有意識到造成自己悲劇的真正原因,終身停留在權力喪失的悲痛和再度掌握權力的妄想當中。

小說結尾“我”拖著紀念碑行走的場面很精彩,“我”雖然懷疑父親並不是烈士的後代,但卻不能忍受眾人對烈士的遺棄,不能忍受棋亭被拆,不能忍受紀念碑上落滿汙穢。“我”必須把紀念碑拉到父親面前,給遭遇重重打擊已經完全絕望的父親以生的希望,只有讓父親相信他是烈士的兒子,才能挽回他的求生意願。庫書記揹著石碑投入河底的場面寫得更精彩,“這是一個奇蹟。我父親生命的最後一刻和紀念碑捆在一起,成為了一個巨人。”這個場面多麼富有象徵意義,“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歷史和現實的混亂讓人無法忍受,不如同歸於盡同歸於河底。庫書記沉沒河底,靈魂像魚一樣自由游去,可這並不能阻擋歷史和現實繼續混亂下去,“河上”與“岸上”的分割一如既往且會更加嚴重,正常的生活永遠在非正常的秩序當中持續。

《河岸》:兒子(1)

河岸 01。兒子

一切都與我父親有關。

別人都生活在土地上,生活在房屋裡,我和父親卻生活在船上,這是我父親十三年前作出的選擇,他選擇河流,我就只好離開土地,沒什麼可抱怨的。向陽船隊一年四季來往於金雀河上,所以,我和父親的生活方式更加接近魚類,時而順流而下,時而逆流而上,我們的世界是一條奔湧的河流,狹窄而綿長,一滴水機械地孕育另一滴水,一秒鐘沉悶地複製另一秒鐘。河上十三年,我經常在船隊泊岸的時候回到岸上,去做陸地的客人,可是眾所周知,我父親從岸上消失很久了,他以一種草率而固執的姿態,一步一步地逃離岸上的世界,他的逃逸相當成功,河流隱匿了父親,也改變了父親,十三年以後,我從父親未老先衰的身體上發現了魚類的某些特徵。

我最早注意到的是父親眼睛和口腔的變化,或許與衰老有關,或許無關,他的眼珠子萎縮了,越縮越小,周邊蒙上了一層濃重的白翳,看上去酷似魚的眼睛。無論白天還是黑夜,他都守在船艙裡,消沉地觀察著岸上的世界,後半夜他偶爾和衣而睡,艙裡會瀰漫起一股淡淡的魚腥味,有時候聞起來像鯉魚的土腥味,有時候那腥味顯得異常濃重,幾乎濃過垂死的白鰱。他的嘴巴用途廣泛,除了悲傷的夢囈,還能一邊發出痛苦的嘆息,一邊快樂地吹出透明的泡泡。我注意過父親的睡姿,側著身子,環抱雙臂,兩隻腳互相交纏,這姿勢也似乎有意模仿著一條魚。我還觀察過他瘦骨嶙峋的脊背,他脊背處的面板粗糙多褶,佈滿了各種斑痕,少數斑痕是褐色或暗紅色的,大多數則是銀色的,閃閃發亮,這些亮晶晶的斑痕尤其令我憂慮,我懷疑父親的身上遲早會長出一片一片的魚鱗來。

為什麼我總是擔心父親會變成一條魚呢?這不是我的妄想,更不是我的詛咒,我父親的一生不同尋常,我笨嘴拙舌,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他與魚類之間曖昧的關係,還是追根溯源,從女烈士鄧少香說起吧。

凡是居住在金雀河邊的人都知道女烈士鄧少香的名字,這個家喻戶曉的響亮的名字,始終是江南地區紅色歷史上最壯麗的一個音符,我父親的命運,恰好與這個女烈士的亡靈有關。庫文軒,我父親,曾經是鄧少香的兒子——請注意,我說曾經,我必須說曾經——這個文縐縐的極其虛無的詞,恰好是解讀我父親一生的金鑰匙。

河岸 02。兒子

鄧少香的光榮事蹟簡明扼要地鐫刻在一塊花崗岩石碑上,石碑豎立在她當年遇難的油坊鎮棋亭,供人瞻仰。每逢清明時節,整個金雀河地區的孩子們會到油坊鎮來祭掃烈士英魂,近的步行,遠的乘船或者搭乘拖拉機。一到碼頭,就看得見路邊臨時豎起的指示牌了,所有路標箭頭都指向碼頭西南方向的六角棋亭:掃墓向前三百米。向前一百米。向前三十米。其實不看路標也行,清明時節棋亭的橫簷會被一幅醒目的大標語包圍:隆重祭奠鄧少香烈士的革命英魂。紀念碑豎立在棋亭裡,高兩米,寬一米,正面碑文,與其他烈士陵園的大同小異。孩子們必須把碑文記得滾瓜爛熟,因為回去要引用在作文裡,真正令他們印象深刻的是紀念碑後背的一幅浮雕,浮雕洋溢著一股革命時代特有的尖利而浪漫的風情,一個年輕的女人迎風而立,英姿颯爽,她肩背一隻籮筐,側轉臉,凜然地怒視著東南方向。那隻籮筐,是浮雕的一個焦點,吸引了大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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