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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近來好像有了些懷疑:真有那麼一天嗎?扶杖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
他努力不再去想,叫子貢走到身邊,輕輕地說:“賜,你把我那些文獻整理一下。”頓了一頓,又說:“收起來吧。”
子貢看著孔丘深陷的眼窩,苦澀地點點頭:“是。等夫子身體好些了,再請夫子繼續修校。”
“再不用了,你藏起來吧。”孔丘虛弱地說。
“那《春秋》好像還沒完成吧,這兩年的事都沒記錄呢……”
孔丘似乎沒聽見,垂下頭低低吟唱著那幾句昨夜縈迴在夢裡的歌:
“泰山其頹乎~樑木其壞乎~哲人其萎乎……”
確實在兩年前,他就停止了《春秋》的修撰。自從見到那頭叔孫氏狩獵所獲的怪獸後,他再也無法靜下心來——他固執地認為那就是傳說中的麒麟,而且總覺得自己也是一頭出現在亂世而將無聲無息地死去的不合時宜的異獸。
“孔丘,就是那個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人嗎?”
“累累如喪家之犬的那位嗎?”
“他為什麼要過得那麼忙忙碌碌呢?”
……
突然,各種聲音不知從哪裡又冒了出來,亂七八糟響成一片。他好像看到了那一張張胖的瘦的老的少的氣宇軒昂的猥瑣庸俗的臉繞著自己盤旋嬉笑。
真的不可為嗎?
他好像又看到了老子緊閉的眼。
一種刻骨的孤獨感又襲擊了他。他抬起頭來,晚風把雲朵吹到了天邊,紅黃灰黑各種顏色層層疊加,擠成詭異變幻的長長一溜。大半個天空在夕陽的照耀下成為澄淨半透明的鮮紅色。腳下,炊煙已經散去,現出被鍍上金黃色的十萬人家魚鱗般的瓦。似乎有聲音傳來,悠長而親切,應該是母親在呼喚牧童回家。
這個下午終於校完了最後的一篇《詩》,他長長吁了口氣。
孔丘忽然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他覺得這一生過得很充實很安心,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盡了全力。他覺得人間仍然充滿了希望。
一陣風吹來,他有點冷,不禁縮了縮身子。
“夫子,天色不早了,回去吧。”子貢不知怎地鼻子有些發酸。
“是啊,不早了,也該回去了。”孔丘喃喃道。
他轉過身來,負手將木杖別在背後。
子貢上前想扶,孔丘搖搖頭,努力挺起胸,獨自曳著杖向夕陽慢慢走去。
他記起了那年曾皙為他描述的:“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
暮春,差不多也就是現在這個時候吧,想著,孔丘不覺微笑了。
子貢看著夕陽為孔丘原本高大,現在卻有些佝僂的身軀,在大地上投下了無比雄偉的影子,腦海裡浮現出了“聖人”這兩個巨大的字。“聖……人”,是啊,他再神聖,也是個人,一個普普通通親親切切的老人。他只是為後人樹了一個真正的“人”的榜樣。
他沒留下一個虛幻的天堂,只是為後人指了一個努力的方向——他從未想過做那高高在上的神。
而現在,他真的老了。
子貢看著孔丘滿頭白髮在夕陽裡閃著光飛舞著,熱淚奪眶而出。
孔丘慢慢走著,走著,影子越來越長,一直伸長,伸長……
七日後,孔丘逝世。
奈何(1)
奈何——項羽的最後一戰
遠處,終於傳來了一陣馬蹄聲,越來越近,鋪天蓋地,雷鳴般。一群野鴨“嘎”地一聲從岸邊的枯草叢裡驚起,撲騰著向對岸飛去。翅膀扇下了項羽戟尖上的雪,芒光一閃。
烏江原本平緩的流水頓時沸騰了。
彤雲重得像要墜了下來,雖是清晨,卻如黃昏般的晦暗。項羽轉過身來,背對著嗚咽的江水,聽著亭長那艘小船“吱呀吱呀”的欸乃聲慢慢遠去。
船上,被亭長粗笨的兒子拼命拽住韁繩的烏騅暴躁地嘶叫著。
他突然覺得很輕鬆。嚴冬的朔風迎面掃來,居然像是燙的——他感到全身的血液在脈管裡如野馬般的亂衝亂撞。
項羽使勁握住了腰間的佩劍,指尖傳來一陣陣的刺痛。那是昨夜埋葬虞姬時扒土挖傷的——他拒絕部下幫忙,也不肯用刀劍匕首,甚至不肯包紮,任憑鮮血從指甲縫間滲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直至慢慢凝固。
他好像又看到,虞姬在自己懷中慢慢闔上了眼,一顆晶瑩的淚珠從那幽怨的眼角緩緩流下,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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