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足跡 永久書架

第7部分 (第1/4頁)

暖暖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筆趣閣小說www.biqugexs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多年以後我在睡夢裡也經常夢見過那口井,就像張開的嗜好吞噬人的巨口。醒來後老是琢磨,事情怎麼會這麼巧?為什麼淹死的偏偏竟是馬有發而不是別人?每天起大早到井臺挑水的並不只是馬有發一個人。在這出悲劇中我們這些小孩子又在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在我成年以後我曾經多次反省過這件事,因為馬有發的死與我的確有著關聯。因為如果不是我帶頭領著幾個小夥伴惡作劇把兩頭牤牛放在一起頂架,那麼也不會被生產隊長關永祥罰去刨井臺上的冰,那麼馬有發第二天早晨到井臺挑水時也就不會踩上溜滑的冰塊栽到井裡淹死。

“想想馬有發作為男人這輩子活的窩囊的真夠可以的了。在運動中帶著‘地主帽子’夾著尾巴做人。這還不算,自己的老婆被生產隊長明目張膽地睡,到了最後又落了個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死法,死後連個為自己燒紙的兒女都沒有。”

“關永祥最後成了這出悲劇的真正受益者了。”劉明道。

“從結果看是這樣的。關永祥自從馬有發死後和孫秀香睡覺就更勤了,有時索性就在孫秀香那裡過夜。不過,關永祥對馬有發的死也是意想不到的。關永祥罰我們幾個淘氣的小孩子刨井臺上的冰原本是出於一種好意,為的是以免到井臺挑水的村民們滑倒後掉到井裡發生意外,可結果卻適得其反了。

“所以,如果說因為你身體的重量附加在那個自殺者身上而令你感到某種不安的話,那麼我童年的這個經歷從某種意義上講更應該令我深深自責的,因為我們幾個人的的確確充當了間接謀殺的角色。每當我一想起這件事,我就會在腦海裡出現那個寒冬的凌晨。平日裡躲在家裡很少出門的馬有發在一陣陣的公雞打鳴聲中睡眼惺忪地挑著水桶朝著井臺走去,走向死亡之路。踩向冰塊的應該是他的右腳,在冰塊兒向後滑的同時他的身體失控地向前傾,而摔倒的地方剛好就是陰森森、冷冰冰的進口,他的手試圖攫住什麼,可是井口太滑了,他掉了下去。撲通一聲,他大頭朝下地扎進了井水裡。由於窒息,由於井水的寒徹,他絕對不會掙扎得太久,很快就再也不動了,就這樣,地主分子馬有發淹死了,被人們說成是自殺了……”

“那個關永祥後來怎麼樣了?”劉明問。

“後來也沒落著好。他被地主婆孫秀香睡覺的事還是被人給發現了,生產隊長的職務也被撤了。由於他當年做下的事令他的兒女們在村裡好幾年都抬不起頭來,所以到了晚年他的兒女們對他都不好,老伴死後他一個人住著茅草房自己單過。前幾年的夏天我回鄉看我爺爺時曾經見到他一次,是在村前的小河裡,他當時正躲在河邊的柳樹趟子裡洗澡。他耷拉著花白的腦袋坐在水裡慢悠悠地搓著身子,渾身上下看上去都軟塌塌的,就像河邊兒的稀泥。褲襠的那個東西像一條死長蟲似的在水裡漂著。當時我站在河邊愣楞地看了好半天:當年那個強壯得跟牤牛似的關永祥到哪裡去了?至於那個淹死的馬有發,後來也沒有什麼平反昭雪的待遇。細想想馬有發的死,就像往水潭裡扔了一塊石頭,冒了幾個水泡就沉下去了。一塊可有可無、被別人踢來踢去的石頭!

“孫秀香還活著。對這個不幸的女人我始終都保有深深地同情。我每次回鄉的時候她看見我都要和我打招呼,很是熱情。還記得那年秋天我從鄉下帶回來的蘋果梨嗎?那就是她家院子裡的梨樹結的。”

“唔。我想起來了,就是你當年爬過的那棵梨樹?那蘋果梨真是甜極了!”劉明應道。

“從孫秀香身上我幾乎目睹了一位豐腴的少婦的軀體最終變成猶如一截兒朽木的全部過程。真是既可悲又可憐的女人啊!”梅森嘆道。“說心裡話,我曾經痛恨過關永祥這個人,可自從那天我在小河邊見過他以後我就再也恨不起來了。有許多的東西都被河水給沖走了,包括關永祥身上的汙濁。

“對了,我父親前些日子回了趟鄉下,聽我父親說關永祥和孫秀香現在住到一起了,也沒辦結婚手續,倆人搬到別的村。搬走前孫秀香把自己的房子給賣了,並把賣房子的錢交到關永祥的手裡分給了他的兒女們。他們兩個人的事在十里八村傳了大半輩子,可是這個結局卻著實出乎村裡人的預料,都一個勁兒地直誇孫秀香做事仁義、地道、講究。”梅森笑道,“怎麼樣?我的經歷和你的自責比較起來如何?”

“是不一樣。看看你剛才所講的,先是惡作劇,然後是刨冰,殘留的冰塊,然後是馬有發命中註定踩向冰塊的腳,接著是墜落,最後是死亡。唉,生活中真是存在著太多的不可把握的變數,真是可悲可嘆哪!”

“看來你

《我情我願知乎》 第7部分(第1/4頁),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