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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雨又一次席捲了麻谷岔,幾乎連天地也分不清了,黑乎乎一片。
父親仍然在前腳地那塊乾燥的地方呆呆地跪著,耷拉著頭,嘴裡不知唸叨了幾句什麼,麻六一點也沒有聽清。
母親側過身,有些生氣地看著站在她跟前的麻六,使勁地在他褲腿上拉了一把,也不說什麼話,臉色和父親一樣相當難看。
麻六看著父母那副虔誠的樣子,只好違心地在父母的身後跪下了。父親在這時候像嚇著了的白狗一樣吱吱唔唔唸叨了一陣,便磕起了頭。
母親也在磕頭。
麻六也跟著磕頭。
老白雨一陣也沒停地下著,叭噠叭噠的白雨點撞擊在地上的聲響,像鳴炮一樣經久不息。門裡已經燃燒盡的黃裱紙讓濺進的雨水浸溼了,不一會兒功夫,便沖刷的往後腳地流淌。
麻六腿腳麻利地先從腳地上站起來,然後拉起父親和母親,母親趔趄了幾下,便扶住炕稜到後窯掌裡去了。父親站在炕稜邊,眼睛直直地朝門外邊望。
打雷下雨那是自然現象,但父親看作這是老天對人類的一種懲罰,肯定是村裡有人作了孽,天才降白雨,帶來災難和不幸,只有燒香磕頭,才能免遭災難。但父親和母親都這樣做了,白雨仍然沒有停下來。
大約快到吃中午飯的時候,白雨停是停了,可是天空中仍然有翻毛更正的黑雲彩像飛馬一樣從頭上掠過。此時麻谷岔村家家戶戶的礆畔上站滿了人,他們的臉色都很難看,好像那些調皮的小孩把羊趕在他們莊稼地裡遭踏了一回的樣式。溝槽裡湧滿了黃沫沫的洪水,把沿溝的園子衝得一踏糊塗。有些農家的豬圈廁所被白雨沖塌了,好幾條大肥豬被死死壓在亂石泥流中,怎麼拉都拉不出來,急得主人放開聲地大哭大叫,幸虧是在夜裡,還沒死人,但他們心裡像死了人一樣難受。
麻六圪蹴在礆畔上,眼睛直直地看著溝槽裡湧動的洪水,心裡翻騰的厲害。他是這個村子裡文化程度最高的人,知道因暴雨造成大量的泥土流失的原因是村民一代又一代積功近利地砍伐樹木破壞植被所致,如果再不加緊對山坡溝窪進行治理,後果就會不堪設想,也會導致這個地方的環境更加惡化。
剛剛準備離開的麻六突然間又萌生了不走的念頭。他知道要使水土不流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那得幾輩子人的艱苦努力,但是倘若現在還不去治理,往後的幾輩子人仍然要挨窮受餓,因此他又不忍心離開地想留下來。
留下來的日子會相當漫長,同時他也會很貧窮。你想想,他在麻谷岔的山峁溝窪上種上幾年樹,肯定需要一筆不小的資金注入,而且幾年內肯定不會有一點回報。
在去留的十字路口上緋徊了好長時間的麻六,還是毅然決定要從這裡離開。他那些雄才大略根本在這裡無法施展,要施展是要有先決條件的——那就是錢。雖然父親是頭一個站出來支援他的人,叫麻六別怕,有什麼困難有他解決,只要能把荒山禿嶺治理好,他什麼也可以不要,併為麻六擔當看林人。
但麻六知道那是父親一時的感情用事,父親人老枯黃又是農民,別說是能夠幫他解決什麼困難,讓他擔得給樹澆一回水這麼簡單的事情,他都辦不到。難道他是省長?說句話就可以從全省財政中拿出幾百萬來。不是這麼一回事,他是農民,甚至連鄉長都不會聽他的一言半語。唉,手中無權殺不了人。天晴是徹底晴了,但是沒有太陽,偶爾太陽從雲層裡露一下臉,轉眼又像捉迷藏一樣隱到雲層裡。村裡人沒法到山裡去,一腳下去就把腿深深的陷進泥地裡,而且山坡溝窪被山洪衝得支離破碎,要走一步都顯得極為困難,只好從窯裡走到礆畔,再從礆畔走到窯裡。
城市裡的一條狗 第六章(3)
麻六在礆畔上圪蹴了一陣,便跟著母親回到窯裡,看著父親和母親因天災而焦急不安的神色,什麼話也沒說,事實上也沒什麼好說上的。土地被暴雨沖刷成這個樣子,農民嘛,靠的就是土地,一旦擁有的土地也失去了,那就意味著失去了生存的依靠,因此他們的焦急不安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母親再不像前幾天那樣爬在他跟前問他想吃什麼想喝什麼。父親跟母親一樣,臉上佈滿了痴呆的表情,拿煙的手不停地抖動,好像根本無法控制自己地回到窯裡就坐到前炕邊,彷彿讓一群調皮的碎腦娃娃在他家谷地裡把一地黑油油的穀苗抽了心般痛不堪言。麻六在這時候想去找人說會話,窯裡的氣氛太壓抑,就像家裡發生了不幸的大事一樣。
窯裡窯外靜得什麼聲音也沒有地異常寧靜。麻六覺得母親應該去做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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