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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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外婆說：“袁一衡的事，我們已經知道了。他爸媽求上門來，託我們跟謝先生說說話，說為了孩子著想，不要讓他坐牢……謝先生不肯讓步，還是把他送進去了。星堯和你的事，我們也都知道了。”

&esp;&esp;陸悠吃麵的動作一頓，含在嘴裡的那些一時間哽在喉嚨口，再也咽不下去。

&esp;&esp;他端起水杯，往嘴裡灌，努力把沸騰的淚水壓回眼底。

&esp;&esp;見到外婆對他噓寒問暖，他本以為一切還有轉機的，卻不想，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無論這些事是謝牧川主動說的，還是外婆他們去問的，他的身份，已經沒有半點轉圜餘地了。

&esp;&esp;外婆看著他，看他的蕭索，看他的窘迫，看他的傷疤，看他的落寞。養在身邊十幾年的孩子，就算抱錯了，要說半點感情都沒有，也是假的。

&esp;&esp;可她不是一個人，屋裡屋外，她得聽老公的，還得聽兒子的。連被家暴到離婚的女兒她都護不住，又怎麼能護得住這“假”的外孫呢？

&esp;&esp;“吃完這碗麵，以後就不要來了。”她很慢很慢地，把這些決絕的話說出口：“我老了。你表妹要陪讀，你舅媽又剛生了二胎，家裡忙不過來……好好聽謝先生的話，他要是打你，也忍著點，先把書讀好，找份好點的工作。”

&esp;&esp;陸悠的眼淚終於還是決了堤，他沒有大喊大叫，只是用一種平靜到極致又絕望到極致的嗓音問她：“我能去哪兒？我不想回他那裡，他把我當個男妓，他強||暴我……外婆，你告訴我，除了找他，我還能去哪兒？”

&esp;&esp;外婆的瞳孔劇烈震顫著，顯然，她也被陸悠話裡的意思給震撼到了。

&esp;&esp;可她能做什麼呢？她所能做的，也不過是撐著椅背起身，顫顫地走到電視櫃前，從針線盒裡拿出一疊紙幣，數了數，從裡面拿出三張來，抓著陸悠的手，摁到他手心裡。

&esp;&esp;“拿著吧。別來了。”就算知道他受了侵害又能怎麼樣呢？他們一家都得靠謝牧川生活，這房子、鄉下的別墅，都是用謝牧川的錢買的。

&esp;&esp;別說是抱錯的外孫，就是親的孫子，又能怎麼辦呢？

&esp;&esp; 遊樂場

&esp;&esp;從生活費裡拿出三百塊錢給他,這已經是老人能給出的最大表示了。

&esp;&esp;外婆的手心緊緊貼著自己的手背，那是一雙面板鬆弛、青筋凸顯、滿是繭子的手。陸悠多想握著她的手，讓她好好坐下來,讓她不要再這麼辛苦，儘可能地幫她分擔走一些活。

&esp;&esp;可現在再也不能了。

&esp;&esp;他被排斥在這戶人家之外，從此以後,這張門再不會為他而開啟了。

&esp;&esp;他將舍了他的外婆和這幾百塊錢拋諸腦後，崩潰地衝出門去。

&esp;&esp;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能去哪，漫無目的地在路上走著、走著。雨落了下來，漸漸的,越下越大。

&esp;&esp;他連找個地方躲雨都做不到，像遊魂般來來又去去,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一個廢棄的遊樂場裡。

&esp;&esp;這個遊樂場已經停運好幾年了,金屬架子都已生了斑斑鏽跡，硬塑膠也爛得不成樣子。

&esp;&esp;他在滑滑梯的末端坐了下來，任由瓢潑大雨把他本就狼狽的一身澆得溼透。

&esp;&esp;其實他很早就知道,他不是這個家庭所期待的孩子。

&esp;&esp;那一年，他才四年級。

&esp;&esp;表妹發了燒,舅舅舅媽都忙於工作，外婆要在醫院照顧表妹，而外公把他扔在遊樂場裡,讓他等著,就走了。

&esp;&esp;他等了好久好久,從放學，一直等到傍晚,甚至等到了天黑。

&esp;&esp;那些同來的小朋友，玩夠了，玩累了，就騎在爸爸肩頭，或是由媽媽牽著、抱著，像哄一塊蜜糖似地帶走了。

&esp;&esp;每一次有大人出現在門口，他就忍不住翹首盼望，想看看是不是來接自己的。

&esp;&esp;可他一次次看，又一次次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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