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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9。心理醫生在嗎(24)
我不斷為人讓道。我眼睛卻一直朝爸爸和賀叔叔那裡望。我爸爸這天的樣子與平常有些出入。我的爸爸,我從小就意識到他與眾人的出入。他一身上下,很少有規整的服飾,總是七長八短披披掛掛。獵裝式的米色風衣從不繫紐子,腰帶擰成一根繩兒;頸上搭一根深咖啡色絲綢圍巾,面積寬裕,肥大的兩端垂蕩在風衣襟前,不時被他談笑時的手勢驚動起來。那條圍巾只不過是一截舊綢料,也是從祖母遺物中發掘的,對光看看,上面不知多少蛀眼,微力之下它就會碎在你手中,是它那將腐將化的質地,使爸爸比在場的任何人都缺乏一點實體感。爸爸秘密修飾了自己,我突然明白了。我爸爸的修飾和別人相反:把本來就缺規矩的全身弄得更亂,頭髮盡其本性向各個方向曲捲。我不懂得的那股趣味把我吸引了。現在回想,他的頹唐和感傷,使當時的我內心極被牽動。
我爸爸在笑,拍著一些人的肩,也被一些人拍著肩。
是賀叔叔主持那天的朗讀會。人們在大廳裡找好一把深藍絲絨的椅子,安頓下來。被糙劣食物破壞的矜持恢復了。深藍絲絨的幕簾上綴有金流蘇,打蠟地板和水晶吊燈,這畢竟是個矜持的所在。由於多日對這一餐飯的期望終於得到答覆,所有眼睛安寧了,神情是美味的豐足的。
節目中有七八個人朗讀自己的作品。大多是詩歌。賀叔叔的《紫槐》是朗讀會的開場或壓軸。這天來了一群少年宮話劇團的男孩女孩,將《紫槐》配了樂,誦到高昂處,都成了一副歌喉。
觀眾的呼吸聲變得不均,變得潮溼。飢餓竟可以是美麗的。
我揩著淚,無意中,發現賀叔叔在看著我。我把拳頭停在嘴唇上,驚訝和羞怯。他是那樣地看著這個十歲的女孩子。他全看見了,看著淚水怎樣越聚越厚,在她兩個眼珠上危險地搖曳;終於積得太沉重,眼睛再也盛不住,剝離了出來,形成一顆圓熟完整的淚珠。如桑葉上的春畫,一顆水珠子從細到大,地心引力把朝下的那端變得圓腴碩大,形成了珠寶的錐形。他看見了我由於流淚而鼻子不通,肺葉伸展和收縮。他坐在距我六步左右的地方,坐在供主持人休息的沙發上。它是大廳裡唯一的沙發。他看見了一個十歲小女孩沁出情感和愛慕的過程。一個秘密的過程。
我還不懂,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愛慕會開始得那樣早,能越過種種巨大的不可能。
誰不愛慕他呢?我們必須愛慕英雄和偶像。飢餓於是產生了詩歌和美麗。
第二部分 10。心理醫生在嗎(25)
我把手停在嘴邊,連鼓掌也不能夠了。他那樣長久地看著我是怎麼了?兩束溫情的目光從那帶支配性的身軀上投向我。不僅溫情,他還覺得有點好玩。一個小女孩為了他那件遙遠得失去真假的身世傷心,他有些被逗樂了,又有一點愧意。人們把故事團來團去,一層層渲染使它增生。他心疼這小女孩竟對它那樣信以為真。
有一剎那,他像是要起身,朝我而來。要來抱起小女孩,給她一番哄慰。告訴她,許許多多的事都不是真的。十八歲時,賀叔叔說他在朗讀會上確有那衝動。但我不相信他會和我如此之巧地分承了同一記憶各自的那一半。我不敢說自己的這一半有多可靠。而多少美好的事依賴於我們記憶的不可靠性而存在。
我爸爸和我,分承的是同一記憶的另一半。
我爸爸坐在我右邊的椅子上,他的右邊是我媽媽,那個六十年代的秋天夜晚,人們抿緊嘴唇打飽嗝的那個大饑饉的晚上,對於我爸爸最重要的一個節目,是賀一騎將在閉幕前朗讀那部長篇小說中的選章。誰也不知道它是我爸爸一字一字寫出來的。知道的是,賀一騎在寫一部巨型小說,史詩般的,畫卷般的,規模百萬字的,我爸爸將替他潤色文字。
我媽媽用胳膊肘輕碰一下我爸爸,他才看見賀叔叔正走向舞臺中心。一身海軍藍色,一隻手穩在右肘那看不見的左輪上。我爸爸看見他的一筆一畫在賀叔叔的手裡握著。我爸爸和大家一塊兒鼓掌,笑容癱瘓了。賀叔叔轉向麥克風,人們還在鼓掌。我爸爸卻停下來,他不知自己是怎麼了。他看著賀叔叔正派、紅潤的臉,稿紙上的濃墨滲到了背面。我爸爸不知自己到底怎麼了。彷彿是感到哪兒傷了,他一動不動,以知覺去摸索那隱秘的一股疼痛。
賀叔叔的臉色那麼年輕,那麥收的血色一直不褪。他的河南話音在大廳裡嗡嗡起來。閱讀很慢,很沉穩,在一些柔緩的拐彎抹角上,等待著聽眾的理解。他明白聽眾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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