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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貝勒府。
福晉梳洗罷便回廂房歇息,上了床,兩眼睜睜卻是睡不著,心莫名慌慌亂跳。“彩兒,爺有沒有回來?”
彩兒忙披衣起身回道:“主子,戌半叫人去瞧了,說是還沒回呢。”
“那你出去叫人預備下,我要過去瞧瞧。”
彩兒喚小丫鬟們入內伏侍,起身出去吩咐幾句。入內見福晉已著好衣,便道:“主子,外面還下著雪,天陰著呢,還是再加套毛氈的吧。”
福晉點點頭,隨即有人上前替她換了衣衫。彩兒手搭著件雀毛大氅,替她披上身。
“少些人,就你和嬤嬤跟著便行。”福晉道。
“是。”彩兒應了,便隨之走出去,走至廳前,喚了嬤嬤,開啟青綢油傘,出了廳堂。
外面已有小廝們停轎伺候著。彩兒攜了福晉坐上,嬤嬤放下轎簾,方命小廝們抬起,由後廊往西而去。
自允禵回京後,他便一直留宿在鳳鳴居旁書齋那。
轎子直至儀門前方停下,彩兒先下,扶出福晉進入院中,才入正室,早有書僮丫鬟迎上。
福晉隨問了幾句,便命人出去,獨自在外書房中等著。不知過了多少個時辰,突然聽見聲響,她抬頭一看,進來的果然是允禵,面色似乎有些憔悴。
福晉站起身來,“爺,你怎麼才回來?”她見允禵面色蒼白,於是上前扶住他,隱約間聞到他身上傳來酒氣。“你喝酒了?”
允禵搖頭,強笑了一下道:“我沒事,只是有些累了。”似沒注意到她是深夜等候在此,便輕推開她,進了裡間暖閣,關上房門。
留下福晉一人佇立原地。
允禵掩上房門後將背依靠在門上,不知是一路跑得太疾,還是酒的緣故,感覺身子輕飄飄的,連神智都有些模糊了。
半響,也不點燈,他摸黑走去,躺上了床榻,眼睜睜地望著帳頂,沉澱下去的絕望、羞辱、傷心、懊悔等等情緒又齊齊湧上心頭。
黑暗中往事一幕幕重閃眼簾,美好記憶不過是瞬間。只是長長十多年歲月,他已用盡生命中所有力氣,愛恨痴狂到頭來難道終是要化成灰,隨風而去?不甘啊!一切可還有轉圜餘地?!
風雪簌簌,撲拍窗欞。允禵躺在黑暗中聆聽著聲響,情緒漸漸平靜下來。他覺得冷得厲害,便伸手拉過被子蓋在了身上,冷,還是冷得厲害。明日,待明日太陽昇起時可會暖些?迷迷糊糊中,他昏昏入睡。
靜夜中,福晉推門而入。
允禵雙目緊闔,唇瓣摩擦,苦惱地言語著:“有什麼了不起,你走開,我不要再見到你。我要忘了你,忘了你……怎麼你又回來了?不,不,你怎麼會來,一定是做夢。”
福晉雙唇陡地抿緊,那悶痛的氣息再度充斥胸臆間,教她找不到出處宣洩。
“宛琬,宛琬……我是在做夢,一定是,你走吧,別再來我夢裡,別再折磨我……”他雙眼緊閉,眉間有著濃濃皺痕。
聽到他近乎懇求的哀喚,她心口悸痛,腳下踉蹌,伸手扶牆。
清宮夢縈Ⅱ第六十五章(4)
“宛琬,你不要走,不要走,留在我身邊好不好……”他眉宇漸漸舒緩,如沐春風般輕柔喃語,“琬,琬……”
福晉神思恍惚地走出寢室,候在外邊的嬤嬤趕緊上前攙扶住她。“沒事,爺房裡也不讓人跟著,我瞧一眼也就放心了。”福晉微笑著。
一行人跨進後院供門,福晉停下腳步,下意識地望了望圍牆外一角天空。殘月如勾,晝夜交界之時,冷得刺骨,她胸中那股抑鬱的酸澀漸漸擴散開來。
“主子,夜風刺骨,還是回房吧。”彩兒小聲勸道。
福晉輕輕“嗯”了聲,轉身朝裡走去。
彩兒見她臉色煞是青白,也不知是凍著還是傷懷,自是不敢言語,小心伺候著她卸妝寬衣。待福晉盥洗畢,上床歇下,彩兒放下綃簾,才欲移燈,便聽見她隔簾輕問。
“彩兒,你說一個人做夢時老是喊另一個人的名字,這是為了啥?是愛那個人還是恨那個人?”
彩兒一愣,幾疑是否幻聽,遲鈍了下才道:“要是他說時的表情不是咬牙切齒,那多半就是愛了。”
福晉面色一陣煞白,咬著嘴唇半響不語。
“原來那多半是愛。”她闔上了雙眼。
清宮夢縈Ⅱ第六十六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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