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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笑，這是弘昌幾天以來同我說過最多的一次話，果然是個好開始。&ldo;睡不著，來看看你在做什麼？&rdo;我走近，一旁早有小太監遞上弘昌的外衣，我接了，披在他身上。&ldo;額娘進來坐吧，外面冷。&rdo;弘昌退開一步，見我如有所失，終於還是伸出手，扶了我的手臂。眼淚飛快的在我眼中聚集，我微仰起頭，努力想把它們眨回去，進屋到了光亮處，才發現弘昌一直看著我，&ldo;這天還真是冷，凍得人直想流淚，&rdo;我對他笑。&ldo;額娘！&rdo;弘昌叫我，&ldo;我一直想問額娘，這些年，你想過我嗎？&rdo;&ldo;額娘當然想你。&rdo;我走進一步，很想將他抱在懷裡，希望能借這樣的擁抱把橫亙在我們之間十幾年的距離一下擠走，只是，他的疏離讓我無奈。&ldo;額娘，你想我，為什麼一直不回來？&rdo;弘昌退到一邊，&ldo;你既然想我和阿瑪，為什麼你忍心這麼多年都不回來？&rdo;&ldo;弘昌……&rdo;他的話確實戳到了我的痛處，一時間，我的淚洶湧的落下，&ldo;我……&rdo;我該怎麼向他解釋，我不回來的原因，我不是不回來，是我千辛萬苦的回來時，正遇上一場婚禮，是我當時的心氣高傲到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所以寧願捨棄他們，是後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讓我無力回頭……&ldo;額娘不知道該怎麼同你說，這些年，發生了太多了。&rdo;我忽然覺得自己無力解釋，四肢痠痛如散了一般，用力擦臉上的淚，卻無論如何也擦不乾淨，只得轉身準備離開，&ldo;我對不起你，生下你，卻沒有盡過一天做人母親的責任，如果你不肯原諒額娘，額娘也不會怪你。&rdo;一步一步挪到門口，我只覺得身子有些漂浮，很多事情都是一念之間發生的，如果當時我可以不那樣倔強，今天，面對我的孩子時，大約也不會如此遺憾了。手無力的扶住門框，外面的丫頭已經挑起了簾子。&ldo;額娘要走嗎？這樣就不理我了？如果我不原諒你，你就不理我了？&rdo;弘昌忽然說，語氣是我不能承受的淒涼，&ldo;所以，額娘還是不要我的。&rdo;&ldo;孩子！&rdo;我忍受不了這樣的心痛，我已經經歷了太多這樣的離別，所以我猛然回過身，一把抱住他，什麼也不說，只是抱著他痛哭。&ldo;不要再丟下我了，額娘。&rdo;弘昌的聲音只如耳語，隨即也抱緊了我，&ldo;不要哭，是兒子不好，不該惹你哭的。&rdo;這天晚上，我們說了很多，直到他必須睡覺時，&ldo;明天還要和你阿瑪上朝，睡吧。&rdo;我幫他鋪好c黃。&ldo;不要，額娘，我還有很多話要說給你聽。&rdo;弘昌難得流露出一點孩子的天真，拉著我不肯睡。&ldo;那你躺在c黃上，躺下來說給額娘聽，額娘不走。&rdo;我微笑著坐下，坐在c黃頭，拍了拍c黃，&ldo;不然額娘走了。&rdo;&ldo;哦！&rdo;他點頭，自有丫頭來幫他寬衣，我看他躺好，幫他蓋上被子，他卻頑皮的要將頭枕在我的腿上，&ldo;這樣最舒服了，&rdo;他笑，很好看的笑容，像我。&ldo;傻孩子，睡吧。&rdo;我笑著輕輕拍他。靜夜無聲，弘昌說著他小時候的種種，不覺入睡，我安靜的坐在c黃頭，深深的看著他，依稀還是當年拳頭大的小臉，轉眼，卻已經長大成人了。&ldo;額娘不哭，我錯了。&rdo;夢中，弘昌說，我怔了一下，忽然想到，似乎有一句話是說，母親的眼淚總是對孩子最大的斥責，弘昌一定是覺得自己傷害了我，這個傻孩子。&ldo;放他躺到枕上吧，&rdo;忽然，有人站到我身邊，聲音很輕很輕。卷四 相逢泯恩怨&ldo;你怎麼來了？&rdo;我轉頭，一個姿勢坐久了，這一轉頭，身上骨頭都痛了。&ldo;我寫完了摺子，左等你也不回來，右等你也不回來，只好來找你了，&rdo;他伏在我耳邊，說話時，呼吸吹得我的耳朵癢癢的，一邊，伸出手來，輕輕抬起弘昌的頭放在枕上，&ldo;這小子，睡得真香。&rdo;&ldo;你別吵他，我在這裡陪他一會，你回去睡吧。&rdo;我推了推他，示意他回去睡。&ldo;婉然，&rdo;允祥卻拉住我，&ldo;我也要你陪，&rdo;他說，然後一把拉起我，飛快的向門口走，我不敢掙扎出聲，只得由他，出門之前回頭，弘昌睡夢中嘴角仍有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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