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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殿門，回頭望去，笑菲躺在地上，白衣凌亂，髮絲遮住了她的臉，瘦弱的身軀瑟瑟發抖，彷彿已到了寒冬季節。耶律從飛望著漫天彩霞輕嘆，為什麼他放不開她？他的心神回到暮春時節。那天他從長蘆寺才回到京城棗兒衚衕裡的聚友客棧中，笑菲和四公主便來了。一名侍衛偷偷傳信後，他鑽進了公主的轎子。她戴著帷帽端坐著，輕聲低語：&ldo;我送殿下離開京城。&rdo;公主的轎子寬大，瀰漫著幽雅的香氣。帷帽垂下長長的面紗，他只看到她的手，白玉雕成，指甲粉紅，美麗得讓人難以忘懷。騎馬離開，他驀然回首。她站在轎子旁邊，漫天夕陽為她鍍上一層光暈，裙袂飄飄，風華絕代。他忘不了那刻的失神，呼吸在瞬間凝滯。&ldo;既得佳人，雲胡不喜？&rdo;耶律從飛低聲自語。他疑惑地想，難道他真的比不過杜昕言嗎？為什麼她會愛上一個失敗的人？子時過後，一條黑影從房頂飄然落在笑菲房中。他拉下面巾，微薄的光線下露出一張蒼老的臉。他輕輕拂開紗帳，拍醒了笑菲，在她睜眼的瞬間捂住了她的嘴。笑菲的眼淚奪眶而出，她努力控制著激動的情緒，聲如蚊吟，&ldo;季伯！菲兒大難！&rdo;季伯心疼地看著她，沉聲道：&ldo;當日沒有帶小姐離開，這些年寢食難安。沈相既死，我的誓言已破，自當帶小姐離開。&rdo;&ldo;不，我要你去救杜昕言。&rdo;笑菲吸了吸鼻子道，&ldo;耶律從飛解了我的蠱毒，他不會殺我。季伯你救他！&rdo;&ldo;不行！我只會帶你走。&rdo;笑菲哀求地看著他道：&ldo;季伯，我另有法子離開。我牽掛於他，他若不得救，我不走。&rdo;看到她眼中的堅決，季伯長嘆一聲，&ldo;怎麼和你娘一樣，都這麼傻。你娘當年心慕中原繁華，便帶著我南下。你爹是趕考的書生。他倆相逢兩情相悅，只羨鴛鴦不羨仙。你娘是異族，不在意中原那些禮節，便跟了他。你爹高中為官後野心顯露，他生怕被人知道他娶了個契丹女子，在你娘生你的時候下了毒手。我想殺了他，他卻抱著你痛哭失悔。你娘怕我傷他性命，要我發下毒誓，不得做傷他之事，只要他活著，我一生不得踏入中原半步，最後我帶著你孃的屍骨回到了契丹，照風俗將她火化，骨灰撒在了糙原上。小姐，情之一物，害人害己。季伯帶你遠走高飛，你忘了杜昕言吧！&rdo;怪不得她的酒量這麼好，原來母親是契丹人。笑菲輕聲道：&ldo;季伯，你既然知道菲兒與孃親一樣，她到死也不想傷害我爹半點兒，我也要杜昕言好好活著。&rdo;&ldo;痴兒！&rdo;季伯慈愛地撫摸著她的頭髮，&ldo;等我訊息吧。&rdo;笑菲的眼睛在這一刻亮若明星。拂曉時分，季伯竟又返回，他焦急地拿出一套宮中侍女的衣飾交與笑菲道：&ldo;杜昕言被人救走了。耶律從飛親自帶兵搜捕，咱們趕緊離開。&rdo;難道是隱在暗中的人出手相救？笑菲一躍而起，她突然停住問道：&ldo;季伯，你不會騙我離開吧？&rdo;&ldo;小姐，是真的。你趕快換衣，再晚就來不及了。&rdo;笑菲這才看到季伯穿著極為華麗的服飾。她匆忙換了衣服，手指翻飛，將一頭長髮編成了辮子垂在腦後。季伯讚許地看著她，帶著她走出了宮殿。殿外躺著兩名侍衛，顯然是被季伯打暈過去。他並沒有隱藏行跡，反而帶著笑菲大搖大擺地往宮門走。一路上見到他的人都尊敬地行禮。笑菲低著頭，心裡暗暗吃驚，季伯在契丹王宮是什麼地位？順利出了宮，季伯突然變得機警起來，帶著笑菲穿街走巷，來到一處汙溝前。他歉然地說道：&ldo;小姐能忍受嗎？城門已經關閉，只能從這裡出城！&rdo;&ldo;能！&rdo;笑菲堅定地回答道。她能在相府忍受沈相，耐性非尋常人能比。他低聲叮囑道；&ldo;遇到蛇和老鼠莫要慌張驚呼。&rdo;笑菲聽到蛇和老鼠，身上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藉著晨曦的微光，能看到汙溝上漂浮的各種穢物。她深吸口氣，握住季伯的手走進去。腥臭味撲鼻而來，笑菲強忍著噁心，咬著牙跟著季伯往前走。水漸漸變深，季伯攬著笑菲的腰，藉著浮力提著她前行。順著這處汙溝走了片刻，已潛到了城牆附近，季伯附耳道：&ldo;小姐，前面有處柵欄，深吸口氣潛下去，做得到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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