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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塊虎符上已經帶了血，開始尚溫熱，片刻後被風一吹，便涼得透了。唐天祺緊緊攥住，說道：&ldo;我會稟告皇上決斷。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rdo;莊碧嵐垂下頭，小心地把一直臥在他腕中的南雅意放到鋪於地面的鶴氅上，低聲道：&ldo;請代為照顧她。&rdo;唐天祺從一來就看到了寂寂無聲的南雅意，只當她已經死去，此時聞說，不由一驚，忙向後喚道：&ldo;大夫何在？&rdo;早有隨軍大夫急急趕上前來，跪下身來為南雅意診治。片刻後，大夫搖了搖頭，道：&ldo;沒用了，來不及了……不過胸口還有一線氣息沒散而已。&rdo;唐天祺沉下臉，道：&ldo;既然還有一線氣息，怎麼能說沒用了？快帶下去，全力施救！&rdo;那廂即刻有人過來，擔了南雅意，飛快地奔下山去。莊碧嵐站起身，默然望著那個與自己休慼相關了多少歲月的女子離自己漸行漸遠，神色居然甚是寧靜，並無太多哀傷之意。唐天祺詫異，又道：&ldo;莊碧嵐，若你肯自己入城，親自帶了交州守兵出降，本侯再幫說上你幾句，皇上一片愛才之心，未必不會原諒你。&rdo;莊碧嵐淡然道：&ldo;降一次，已經低了風骨；叛而復降，降而復叛，那不是大將，而是走狗。&rdo;唐天祺本有心為他開脫，聞他此言，知他心意已決，不覺黯然，低了頭，揮手道：&ldo;來人，捆了！即刻押下去！&rdo;莊碧嵐沒有掙扎，由著人將他緊緊捆了。只是旁人推他下山時，他似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他們父子保衛了一世的交州城。金烏西沉，原來明燦的陽光不知不覺間化作一團殷紅，霞光般籠住青黑的城池。幾隻蒼鷹從遼闊的天空展翅掠過，在如血的霞光中悲唳於九天之上。天快黑了。十一月廿一，莊碧嵐被俘次日，李明瑗在移兵前往秦州的路途中遭伏擊，領兵的是大周皇帝唐天霄。楚軍大敗。廿三，唐天祺所率兵馬也趕到秦州、幽州一線幫助剿滅楚軍餘部。是日傍晚，李明瑗在逃亡途中被俘。但唐天霄並沒有罷手。李明瑗以及他的心腹部屬，無一不遭毒刑拷打，逼問可淺媚下落。十一月廿五，根據李明瑗一個心腹校尉的供詞，他終於查到了可淺媚的行蹤。李明瑗把她藏在了大蒼山一處人跡罕至的山谷，並派了四名侍衛和若干侍女、大夫在谷中侍奉，據說糧水充備，日子過得很是不錯。唐天霄猜著這多半是李明瑗特地安排的退路，戰敗後還可以逃過去和可淺媚雙宿雙飛，至少江山美人還落著了一樣，益發氣得頭暈目眩，連滅絕夙敵重新一統天下都沒覺出一絲快意。想著可淺媚種種不堪，甚至把他的感情和尊嚴都踩到了腳底，另嫁他人，他恨得咬牙切齒，夜不安枕。但發現她行蹤後，他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親自趕過去，親手將她痛打，親口將她怒斥……可他終究忍了下來。他想，有了千峰那個小孽障，他應該更加放不開那個妖精一樣的女子了。可他無論如何不會也不能再像先前那般寵她愛她，更不能讓她爬到自己頭上。他不想讓她覺得自己在她那樣恬不知恥的背叛之後，還那樣看重她。所以，他讓唐天祺去帶回她。&ldo;留她一條命就可以。&rdo;他冷冷道，&ldo;至於她的那位信王夫婿留給她的所有忠僕……當著她的面全部誅殺，不許留一個活口！還有，朕不想再看到任何她和李明瑗一起生活過的痕跡！朕不會容忍她還敢對他存有一絲念想！&rdo;次日，一直用最好的藥物勉強吊住最後一絲氣息的南雅意死去。唐天霄聞訊趕去看時，正遇上她臨死前的片刻清醒，居然認出了他。她道：&ldo;皇上，我曾為你捉過很多的蛐蛐兒。&rdo;唐天霄一恍惚，又似回到了兩小無猜相伴玩耍的時光。兩人躲在臺階下的灌木叢中，各自瞪著大眼睛捉著蛐蛐兒。忽然發現目標，兩人一齊跳起，額頭碰上了，兩個小小的身影撞到了一起。&ldo;哎喲&rdo;一聲後，是兩人相視一笑。頭上灑滿了漏過枝葉投下的陽光，青糙一根根翠綠得宛如碧玉，而他們的眼睛是那樣的清亮，倒映著彼此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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