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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汙凝得衣衫都沒辦法褪下來,元氣大傷,索性沒觸到命脈。”
秦琬雖能想到戰況的慘烈,但眼下血淋淋的數字擺在面前,過半的傷亡還是讓她頭皮發麻,也明白了沈曼寧願拼著孩子可能出事,也要籠絡住這些兵士的原因。
財帛的力量固然驚人,但在生死麵前,也並非百試百靈。
她暗暗記下這點,又問:“阿耶呢?”
“大郎君在正屋……”七月不知想到什麼,看了秦琬一眼,柔聲道,“小娘,奴婢為您梳頭吧!”
聽見她這樣說,秦琬先是疑惑,略想了一想,才恍然大悟,便帶了點驚奇地問:“阿耶有客人?”
還不等七月說什麼,這位聰敏的小姑娘笑了笑:“無事,我年紀小,這一身不算失儀。”說罷,竟是蹦蹦跳跳地往正屋走去。
七月跟隨沈曼多年,進過宮,赴過宴,大大小小的場面都見過,對著秦琬這個她看著長大的姑娘,如今竟有點本能地敬畏,不怎麼敢反駁她的意思,只得眼睜睜地看著秦琬進屋,有些無奈地想著那位不請自來的客人何時能走。
庭院雖被打掃過,卻仍有一種揮不去的血腥氣,被滾水和火焰肆虐過的痕跡猶在,讓人見了就忍不住回想。秦琬刻意放慢腳步,熟門熟路地扒著木門,只露出一個小腦袋,就見秦恪坐在正位上,正與坐在左下首的客人寒暄。觀其神色,竟一掃昨日的軟弱、猶豫和狼狽,眉宇間都流淌著欣賞和滿意。
秦琬長到這麼大,從未見過父親露出如此輕鬆愉悅的表情,不由呆了。
秦恪極寵愛她,她課業十分優秀,這的確不假。但正因為她天姿聰穎會讀書,卻沒有足夠多的筆墨紙硯來練習,秦恪越是歡喜她的天賦,就越是愧疚她的處境;越是愧疚她的處境,眉宇間的鬱色就越難掩蓋,可今天……秦琬恨恨地盯著那個青袍少年,恨不得用眼睛將這個姓裴名熙的傢伙戳出十個八個的洞來!
她情緒一露,盯的時間未免長了點,裴熙察覺到有人多事,還以為是丫鬟慕他,剛欲開口,就聽代王笑道:“裹兒,莫要站在門口了,進來。”
秦琬收回投在裴熙身上的目光,大大方方走到秦恪身邊,親暱地蹭著父親的袖子。裴熙見狀,微微挑眉,來了點興趣。
他能感覺到,眼前這個小丫頭不喜歡自己……有趣,當真有趣!
這位皇長子殿下本就極偏好能與自己談得來的文人,又在這片文化荒僻之地呆久了,好容易見到一個出身尊貴,儀表堂堂,氣度非凡,容貌甚佳,且在經史子集,諸般雜學上都頗有造詣,與他談了一個時辰話題都不重樣,什麼都接得上的人,簡直是越看越愛,恨不得自己有個這般出挑的子侄才好,見狀便拉了拉秦琬,向她介紹:“裹兒,這是新來的使君,裴熙裴旭之。”說罷,他望著裴熙,用一種驕傲至極的語氣說,“這是小女,秦琬。”
大夏風氣開放,未婚少男少女交遊嬉戲都算不得什麼,何況秦琬年紀尚小,不需避諱?
秦琬已然猜到七月口中的“兩株三十年份的參”是從哪來的,便壓下心中那一抹父親被人搶走的酸溜溜,行了一禮:“見過裴使君。”
裴熙輕輕頷首,竟是像長輩一般,生生受了秦琬一禮。
秦琬睜大了眼睛,驚訝地看著裴熙——劉寬可是從來不敢受她的禮得!
方才一番交談之中,秦恪已看出裴熙秉性不錯,就是為人太過張狂了些,不給人留面子,莫說對秦琬一個小姑娘,就連對他這個皇長子,也是該據理力爭的時候就據理力爭。
或許人和人之間真有緣分一說,裴熙這種萬人嫌的脾氣,秦恪倒不介意,心道二弟年輕的時候比這少年郎還張狂很多呢!少年人嘛,意氣風發是好事,太過拘泥古板反而落了下乘。為免得女兒將氣氛鬧僵,秦恪笑了笑,說:“旭之啊!先前我還沒問,你怎麼忽然想到來這兒了?”
以裴熙的家世,哪怕被人弄到了這個位置,他甩甩袖子就能直接辭官不做,一輩子當個林中高士,富貴閒人。對他放棄兩京繁華之地,跑來這個窮鄉僻壤的做法,秦恪心中萬萬不解。看在他和裴熙頗為投緣,裴熙也不像那種奸猾狡詐之輩的份上,秦恪索性直接將這句話給問了出來。
裴熙果然沒隱瞞,乾脆利落地說:“阿翁說,若我繼續呆在京城,指不定哪天就被人蓋了麻袋,拖到小巷子裡,狠狠地揍一頓。為了保住我這張還算過得去的臉,索性讓我回洛陽。但這樣回去,未免有落荒而逃之嫌,可巧彭澤縣長一職空缺,我便調了過來。”
他說話幽默風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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