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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們家人都愛半路躥出來當英雄？&rdo;聞聆一笑。&ldo;非吾弟愛當出頭鳥，奈何世人都愛指望別人。&rdo;扶蘇慢慢摸索著站起身，拱手疲憊地朝著聲音的方向行禮，&ldo;殿下行個方便，就此去了吧。&rdo;聞聆啼笑皆非，&ldo;咄，小兒，我不與你說！教大昭明珠出來應戰！&rdo;成覺揚眉，笑了笑，手握金弓，無一語。&ldo;小兒，你說你叫什麼？&rdo;硃紅簾中的少年一直沉默著，卻忽然開了口，目光從簾中透出，審視著貌不出眾的少年。扶蘇，公子扶蘇，他……不是被穆王世子刺殺了嗎？&ldo;上九殿下。&rdo;扶蘇道，&ldo;你我幼時，曾有一面之緣。&rdo;齊明三年，大昭秦將軍大敗東佾，逼得當時的東佾上皇不得不進貢歲拜，當時，同行的便是上皇九子。聞慡當年雖然亦是不大年紀，但是對坐在大昭陛下身旁的玄衣小兒的印象，近十年依舊無法褪色。他捧著一盒珍寶，對著那比他還小的孩子，一路三跪九叩，那孩子卻一直未說話，直到他跪倒在他腳下，那孩子才問道：&ldo;九殿下，東佾在東海之上？&rdo;他點頭稱是，那孩子卻道：&ldo;你可曾見過夜叉？我聽聞東海之上多有夜叉，貌似人形，卻殊不通人性。&rdo;大昭朝堂一片笑聲，父皇的臉幾乎被氣得發紫，他心中覺得屈ru，抬起頭，那孩子正透過額上的珠簾，眼珠黑黑地俯視著他，高貴而冷淡。那時他的腿還是一雙好腿。硃紅色的皮套漸漸縮緊，聞慡的心被恨意蹭得癢痛難耐，最後，卻壓住沸騰，開口笑道：&ldo;原是大昭的太子殿下。改時易世，一向可好？&rdo;他掀開了簾，亦是個秀美端方的少年，瞧著不遠處滿身血汙的少年和空蕩蕩的眼眶，聞慡便忽而笑了，&ldo;啊，這樣瞧起來，太子並不怎麼好呢。&rdo;扶蘇緩緩道：&ldo;時運不濟，晦氣連連也是有的。只是，我這太子過得都這樣潦倒，大昭還有何可圖謀的呢？&rdo;聞慡哈哈大笑，像是吐出了許久未能吐出的一口惡氣，&ldo;慡自昭返佾，途中遭遇山賊，自此傷了雙腿。我於榻上一十三年，曾立下宏願，此生若不能殺進大昭太平都，寧可自裁於東海。&rdo;扶蘇苦笑，&ldo;殿下傷了雙腿，便要殺我昭人兩萬。我昭人枉死兩萬，又該回報東佾多少呢？&rdo;聞慡眉眼帶了殺氣，寒氣逼人，伸出雙臂大笑道：&ldo;公子扶蘇若有能，殺盡我東佾又何妨？&rdo;八皇子提錘，冷笑道：&ldo;無能太子，睜眼好好瞧著，大昭之民，如何因你父子，慘死殆盡！&rdo;長袖在風中陣陣作響，聞慡舉起了令旗，十萬兵士齊齊震天呼喊起來。扶蘇手握成拳，慘然笑了，&ldo;我聞陽關有笳樂，又聞東海有夜叉，笳樂似如山間雪，皚皚不聞人間怨，奈何夜叉出東海，張牙舞爪皆是君。&rdo;&ldo;你！&rdo;八皇子聞聆大手一撈，銀球捶向扶蘇。那少年垂著頭，左手卻牢牢握住了他的腕，&ldo;八殿下，我今日來到此處，若不使君等有生之年不敢再犯大昭，又豈肯自認扶蘇，斷了自己這一點生機！&rdo;聞聆一愣，似乎未曾想到眼前的瞎子還能接他一錘。他朝前再揮，卻使不上力，低頭瞧左臂，卻一陣劇痛，額上登時浮了一層薄薄的汗，手中的錘也咣噹一聲，落入黃泥水中。而後，扶蘇鬆開了手。聞慡卻怒道：&ldo;殺了他！取大昭太子首級者，賞金千兩，晉三級！&rdo;聞聆痛呼一聲，成覺卻忽而朗聲笑道：&ldo;前方瞎子冒充我大昭文和武肅聖德明遠皇太子，我軍將士凡取這冒認者首級者，賞珠萬粒，晉五級，配郡主！&rdo;大昭天子日日思念早夭的太子，每年祭天，便多封一個字，思念愈增，封號愈多也愈美。而這樣多的封號，究竟是想要平吉殿中腐朽的太子復活，還是，讓群臣心知肚明逃亡在外的公子扶蘇萬劫不復永世不得超生？白袍少年雲簡握緊了雙手，忽而從馬上翻下，撥出一口寒氣，在雨中磕頭三呼道：&ldo;臣雲簡向太子請安，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rdo;一身紅衣的章鹹之在雨簾中瞧著那個單薄的背影，終於哽咽，從馬上而下，跪倒道：&ldo;罪臣之女章氏鹹之叩見太子殿下，殿下平安千歲，德馨萬年！&rdo;三軍皆寂，好似這世間本就這樣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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