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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議》(一) (第1/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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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兩崖夾一溝的小道上,走來了一隊人馬,幾匹高頭大馬上騎著錦衣的大漢,圍繞保護著一乘漂亮的軟轎。

這乘轎子是由四個人抬的。但並不是前面左右兩個,後面左右兩個,而是在前後的兩條轎槓中間緊緊繃絞上一根結實的繩子,再在這根繩子中間用短棍絞上一根繩子,由前後各兩人抬著這根短棍。

老百姓們對抬這種轎子的四個人都各有說辭,頭一個叫“揚眉吐氣”,往往抬最前面的這個人都喜歡玩帥,一手叉腰,一手不緩不急地前後甩動,臉上的表情就好像剛剛考上了狀元的秀才;抬第二個的叫“不敢放屁”,因為二一個人離轎簾最近,一放屁準燻著轎子裡的人,那可就是跑不了的一頓揍;三一個叫“倆眼淨瞧地”,轎子正擋著他,自然是“昏天黑地”的;最後一個叫“每天多走二里地”,這個人最沒主意,人家怎麼走他就怎麼走,而且轎子拐彎的時候,因為轎槓是直的硬的,他得拐一個大彎,自然是走的路最多。

也巧了,現在抬這乘轎的四個人正好符合這說辭。

抬轎子的第一個人,俊眉朗目暫且不提,那揚眉吐氣的樣子簡直就像一個要了多少年飯的叫花子陡然裂土分茅了一般,也不知道這個人抬個轎子怎麼就那麼高興。是因為轎子裡的人嗎?

抬第二個的這位老兄的樣子就像是害了不少年的癆病,可走路不打晃,也不咳嗽,不過要是光看他的臉,別說魄門之氣,過幾年連喘的氣也沒了,這樣的人還真會有人用他做轎伕。

第三個抬轎子的,長的是黑中透黑,當之無愧的“昏天黑地”。

第四個竟然是“燙冰”申恨疑,他是很沒主意,今天懷疑這個,後天疑心那個的。他居然做了轎伕,難道不嫌“每天多走二里地”?綠林生涯不好嗎?他又想改做臥底大偷了?

甭管怎樣,反正這乘轎子抬得任誰也挑不出毛病來,穩而快地隨著那幾個錦衣人在崎嶇坎坷的山路中走著。

突然,一隻大蛤蟆跳到了當先一人坐騎的臉上,馬匹立刻驚嘶不止,馬身大起大落,差點將馬上人給摔下去,仗著此人馬術高超緊帶馬韁,終於制住了驚馬,蛤蟆落地後不知蹦到哪裡去了,那馬上之人奇怪地道:“此處附近根本就沒有山泉溪水,何處來的蛤蟆?”

他正疑惑間,馬前不遠處又多了一隻“蛤蟆”,其實準確地說應該是“蛤蟆精”才妥當。

剛才的蛤蟆讓馬驚,現在的“蛤蟆”讓人驚,來人長的是禿頭頂,稀眉毛,癟鼻子,眼睛大向外凸,大嘴叉子,小耳朵,脖子短粗得都快見不著了,身子挺大,胳膊大腿長短如常人,但較細一些,反正活蛤蟆成精什麼模樣,他就什麼模樣。

馬上人不是沒見過世面,一收神呵斥道:“大膽狂徒,是你用蛤蟆弄驚我的坐騎的嗎?”

那“蛤蟆精”咧大嘴一笑,道:“你們走得太快了,容易讓轎子裡的貴人錯過一位相識。”

“相識?什麼相識?休得胡言亂語,連我們的路也敢攔,你活膩味了嗎?”

那人聽罷這無禮之言,不氣反笑,還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人生如賭局,輸贏在聖蟾。”

馬上之人一愣,口氣略改恭敬,“你就是聖蟾賭坊的總老闆。‘折桂蟾’常廿思?”

“不才,正是區區。”

要說起聖蟾賭坊,無論是不是好賭之人都應該有所耳聞,因為在賭坊這個行業裡,全國數“聖蟾”這個字號最大,總號在京城,不少皇親國戚在其中都入了股,甚至有傳言說聖蟾賭坊的後臺就是當今萬歲。

可是也有不服的,旁邊一人一臉不屑地道:“開賭坊有什麼了不起的?少在這裡囉唣,再不讓開,休怪某家不客氣了。”說罷,“倉啷”一聲響,此人外衣勉強遮掩住的腰刀已刀光出鞘。

可突然間,一條非布非革,如長大蛙舌一般的東西從常廿思的口中飛快吐出,“舌”尖一點那人的手背,“哎呦”一聲,刀已鬆手,一下被長蛙舌捲住刀柄,馬上又被插回了刀鞘裡,最後又在外衣下襬上一挑,居然掩飾得比先前還要好。

這時,常廿思已經把“長舌”收回嘴裡微微地笑著,簡直就像沒發生過什麼,而那個原來不服的人已被驚得半晌無言。

別說,要是不明就裡的,還真是嚇人。

那個“昏天黑地”見狀二話沒說,從轎後翻躍而起,雙手立刻套上了一副牛皮手套,解下了腰間不到一寸粗的長藤鞭。

他的肩膀剛一挪開,申恨疑抓住兩旁轎槓老練的雙手穩穩一使勁,轎子連晃都沒晃一下,快得轎中的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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