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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會死!”她忽然掀開棉被,從床上滑到地毯上,扶著床,她試著要站起來。“你幹什麼?”念蘋驚呼著,一把扶住她。
她雙腿一軟,人整個往地板上栽去。寒山抱住了她,她喘吁吁的靠在他手腕上。“我要去看他。”她說,劇烈的喘著氣。“我有——好多好多話要跟他說。”“他聽不見你呀!”念蘋含淚嚷:“他什麼都聽不見呀!”
“可是,”她喘得更兇了。“我有——好多好多話要——要——跟他說!”“你可以去跟他說!”寒山把她抱回床上,堅定的看著她。“但是,你先要讓你自己好起來,讓你自己有能力去看他,是不是?”她把瘦骨嶙嶙的手臂伸給父親。
“給我打針!”她喘得上氣不接下氣:“讓我好起來!我有……有……好多話……要跟他說!”
寒山默默的望著她,站起身來,他真的去拿一管針藥,注射到她的手腕裡。一面揉著她的手腕,他一面眼看著她在那藥力下,逐漸入睡了。她的眼皮沉重的闔了下來,意識在逐漸飄散,嘴裡,她仍然在喃喃的說著:
“我要去看他!我……我有……好多好多話……要跟他說!”
第十七章
在接下來的一段日子中,初蕾變得非常安靜,她不再吵著鬧著要去看致文。只是一心一意的接受著父親給她的治療,以及母親刻意為她做的營養品。她乖得出奇,順從得出奇,合作得出奇。要她吃她就吃,要她睡她就睡,要她打針就打針,要她吃藥就吃藥。連夏寒山都說,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合作的病人了。念蘋卻深深瞭解,她之所以如此順從與合作,只是希望自己能快些好起來,快些可以出門,快些去看致文。
在這一段復元期中,初蕾雖然不多問什麼,但是,念蘋卻已經把這兩個多月來的變化和發展,簡單扼要的告訴初蕾了。她故意說得輕描淡寫,初蕾卻聽得很專心。
“你知道嗎?我見過了杜慕裳。”念蘋一邊幫初蕾調牛奶,一邊說。因為初蕾已經在痊癒期中,那特別護士王小姐早就辭退了。“不是我去見她的,是她來看我,那時,你還在昏迷中。”初蕾不語,只用關懷的眸子看著母親。
“杜慕裳給我的印象,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原以為她是個妖媚的女人,誰知一見面,才知道她淡雅宜人而落落大方。那時,你病得很重,我也萬念俱灰,我告訴她,我同意離婚,成全他們了。那知,我話才出口,她就哭了,她說如果她曾有獨佔你爸爸的心,她就死無葬身之地。她請求我原諒,表示即將離去……”她試了試牛奶的溫度,送到初蕾面前。初蕾半坐在床上,接過了牛奶,慢慢的啜著。念蘋笑了笑。“奇怪,我當時就原諒了她。不止原諒了她,我看她大腹便便,身材臃腫,我忽然瞭解了一件事,當你深愛一個男人的時候,你會犧牲自己。我從沒有為你犧牲父親太多,你爸爸有一部份話是對的,我在某些方面,是把自己維持得太好了。我以我的方式來愛你爸爸,但是,這是不夠的……套一句你的話,初蕾,你爸爸是一條鯨魚。我,雖然不至於是沙漠,卻也僅僅只是個小池塘而已。當鯨魚在水塘裡乾渴了二十二年以後,你怎能不允許它遊向海洋?”
初蕾感動的看著母親,不自覺的伸出手去,握住了母親的手。念蘋又對她笑了笑,這笑容竟有些羞澀。
“很不可解的一件事發生了,我不恨她,不怨她,當時,就有種奇怪的友誼,在我們之間產生了。我們談了一會兒,無法得到結論。當晚,你爸爸回來,我告訴他,我已見過慕裳,而且同意離婚了。”初蕾不自覺的蹙了一下眉,雙手捧住了牛奶杯,彷佛要從杯子裡尋求溫暖似的。“你爸爸楞了,立刻,他抱住了我,一疊連聲的對我喊出幾千幾萬個‘不’字!他說:二十幾年的婚姻生活,既無法一刀斬斷,失而復得的女兒,會成為我們永久的聯絡!他說他不要離婚了。我問他又如何處置慕裳?他呆了很久,只對我說了一句話;‘薄命憐她甘作妾!’於是,我哭了,你爸爸也流淚了。”她停了停,凝視著初蕾,半晌,才又說下去:“或者,這個世界和法律,甚至世俗的觀念,都不允許一個男人同時有兩個女人,但是,仔細想想看,在這社會上,幾個男人是真正只有一個女人的?我為什麼該恨慕裳呢?只因為她和我有共同的鑑賞力,我們愛了同一個男人!許多觀念,都是人為的。古時候,一個男人三妻四妾,往往深閨中也一團和氣,我既然生來不是海洋,總應該有容忍海洋的氣度。”她又停了停,對初蕾溫和的微笑著。“或者,我和你父親間的問題並沒有解決,或者,還會有意外的變化,我不知道,但是,目前,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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