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朝玉階(三)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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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一刻,蘇鬱儀想到的是她才中舉人那兩年,在浙江時度過的日子。
那是興平末年,她和一群年齡相仿的女孩兒們同在一家書院裡讀書,那時太后娘娘才放出要選女進士的風聲,她們都是書院裡第一批女學生。
那時一群女郎湊在一起,心裡想著的都是日後能如何靠自己的本事謀個好前程。
她們大多是從尋常人家出身的女孩,一個個咬緊著牙關不肯向父母宗長妥協,卻又一個個被家裡人或逼迫或哭求著從書院帶走。
那些讀了書的女孩子,大多都不肯重新囿於高牆之下,卻又無法違拗父母的威逼利誘。
科舉這條路,越往上走,女孩子便越少。
從州縣上挑出來進入國子監的女貢生,也不過只有三人。像鬱儀一樣能從地方上考上來的女進士,只有她一個人罷了。
她不懂打扮,也沒有錢、沒有心思打扮。
她只知道要拿為數不多的錢買更多的書、更多的筆墨。
和她交好的一個女舉人迫於無奈離開書院前,曾與她徹夜長談。
她說:“鬱儀,為什麼這世道只教女人塗脂抹粉,為什麼稱頌一對夫妻總要用‘郎才女貌’,縱然有了美貌又如何,不過是成為男人擺在府宅裡的一個陳設。美貌對男人有用,對我們自己又有什麼用呢?可權勢才是你的底牌,你有了權勢,美貌便是錦上添花。若一無所有,這美貌只能讓你依附男人而活。”
女舉人淚眼涔涔,拉著鬱儀的手不鬆開:“我若能像你一樣繼續考功名就好了,我考到浙江來,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多少努力,如今我爹孃逼我回去嫁人,我這十年的心血全都辜負了。只盼你能飛得高、飛得遠,只盼你讓我們都不要再過這種身不由己的日子。”
後來鬱儀一路咬著牙往上走,這個女舉人卻再也沒有了訊息傳出來。
不知道她如今過得好不好,更不知她還在不在人世。
鬱儀想著想著,思緒飄得有些遠了,再回過神時發覺自己已經遠離了承恩寺前院中人聲鼎沸的地方,倒是沿著石階走到了後院的竹林旁。
這裡翠竹如霧,清靜遠人,除了一條深徑外,只餘下輕靈的鳥鳴。
今天是個難得的晴天,竹林裡亦時松香徐徐。
鬱儀圍著竹林走了幾十步,迎面走來一位神色匆匆的婦人。
她烏髮高綰,眉眼旖麗,看上去也不過二十五六的年紀,一身寶藍底鴉青萬字團花對襟襖,頭上插著一對並蒂芙蓉釵,妝容雍容精緻,看得出不是尋常人家的娘子。
見了蘇鬱儀,那婦人像是鬆了口氣:“這位姑娘,我是從後山上下來的,沒成想和我家奴才走岔了路,能不能問問你,往前院去的路,可是從這裡走?”
鬱儀點頭:“從這往下再走一刻鐘的功夫就能看見主殿的寶頂了。”她抬頭看了看天色,想著也快到午時了,怕曹岑一會兒來尋她,索性道:“我與夫人一同下山吧。”
美貌婦人聞言喜出望外:“如此當真是謝過姑娘了。”
山路崎嶇蜿蜒,草色青青覆於階上,婦人明顯養尊處優久了,路走得久了便有些疲倦,腳步也顯得有些凌亂。鬱儀抬手扶住她的手臂:“路上滑,我扶著夫人吧。”
婦人拍了拍鬱儀的手:“真是麻煩你了。”
她見鬱儀溫聲細語,心裡越是覺得她可親,便不由得閒聊起來:“聽口音,姑娘不像是京城人,倒有些南面的口音。”
鬱儀點頭:“我是松江人,去年年底才到京中來的。”
婦人聽罷微笑:“松江是人傑地靈的地方,果然你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來承恩寺可是求姻緣的?這兒的姻緣很靈。”
鬱儀專心走路:“過來逛逛,倒也沒有求姻緣的心思。”
婦人驚訝了一下:“我像你這般年歲的時候,早便成親了。”
說到這又停了停,語氣惆悵起來:“你說的是了,成親早又有什麼用呢。我這次來是求子的,我與我夫君成婚五年了,至今膝下都無所出。前兩年我夫君還未曾說什麼,近些年一個連著一個地往家裡抬人,可也是奇了怪,這五六個妾室都沒有子嗣。家婆又催得緊,我便是隔三差五就要來承恩寺求上一求。”
鬱儀不擅長答對這樣的話,好在這個婦人又繼續開口:“如今我倒是很羨慕你們這樣自由自在的姑娘家,不被拘束著,做什麼都能由著自己的心意。”
二人說話間,佛寺正殿的琉璃頂已經出現在了眼前,在這明晃晃的日頭下,倒映出璀璨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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