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位相對 (第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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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側君啟程日子定在煜世君冊封前兩天，是崔簡自己提出來的。

&esp;&esp;“若臣侍還在宮中，行冊封禮時煜世君還需聽臣侍訓誡，不太合適。”皇帝問起來，他也只是淡淡笑道，“……臣侍也有些不好受。”他似乎是下定決心離宮了，行李塞了許多，除了衣裳首服還有些未用過的衣料乃至字畫。

&esp;&esp;“你收這許多字畫做什麼？也不是什麼名帖。”皇帝看他那箱子裡整整一箱未曾裝裱的書紙不由出言問起來，“書簡？”

&esp;&esp;“是陛下的御筆，臣侍想留個念想。”

&esp;&esp;皇帝這才抬起頭去看他。側君半垂著眼簾，笑得有些勉強。

&esp;&esp;自上回他那樣尷尬的侍寢後自然是再沒召過他的，不過偶爾白日裡來用膳罷了。他伺候得妥帖，倒是比崇光幾個年輕的更細緻許多。

&esp;&esp;“何苦呢。”皇帝頗為沒奈何，“不過是房中不順，也不是從此不要你伺候了。”既然放不下又何必心心念念要走，倒顯得虧待他似的。

&esp;&esp;“臣侍實在是賭不起了……”他低下頭，笑得有些羞赧，只盯著手中的墨條，一心一意為妻君研墨，“您不喜歡臣侍，臣侍知道的。宮裡頭有煜世君，有沉少君，那林少使也是得您心意的，臣侍在宮中，又侍不了寢，哪有什麼法子見著天顏呢，倒不如就此離遠了，不見您與旁人好，也不覺得心中酸澀。”

&esp;&esp;“日後葬回崔氏，也是不想見著您與兩位先皇后濃情蜜意……也不會惹了兩位皇后不喜。”

&esp;&esp;崔簡的聲音輕輕的，帶著點說不出的倦怠。

&esp;&esp;他下定決心之後倒比從前要坦然許多，往常總是顧著些體面，生怕行差踏錯，半點不肯放開。

&esp;&esp;女帝手中狼毫蘸飽了墨汁，彎下筆鋒在隨手的摺子上批了幾句話，他便接過了放好，在桌上碼齊了，才又回過來，略傾下些水在硯臺上，執起墨條打著圈研磨起來。

&esp;&esp;“……原來你心中有數。”女帝停了須臾才終於出了聲，也是一般地低著頭沒去看他，“從前白叔總說你是清白的。”

&esp;&esp;“臣侍清白與否，在陛下眼中並不重要……臣侍姓崔，才是最重要的。”他張了張口，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終究只是輕聲嘆了口氣，又閉上了嘴。

&esp;&esp;沉默。

&esp;&esp;二十年妻侍，到頭來卻是貌離神離，其間因與果，都是一般的酸澀悽苦。若說年初時還心存幾分幻想，想著老來相扶，許多前塵都能放下了，經了這一遭也該看清，她不過是拿著自己取樂罷了，有幾分顏色時還可戲耍，理宮中諸事也算周全，一朝沒了趣兒，便如同扔下件舊衣一般。

&esp;&esp;《古豔歌》雲，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自己在她眼中，也不是那個“故人”。

&esp;&esp;甚至是送了她心上人同獨女入黃泉的歸因。

&esp;&esp;“嗯……”皇帝手上的摺子有些長了，她讀了許久，才拈起筆去批了，在後頭寫了好些回覆才放下，“你若是等朕挽留，便不要等了。”那摺子落下來，側君見著標題，正好是《江寧田畝新律議》，戶部侍郎李明珠上的。

&esp;&esp;她放了筆，放鬆了背脊靠在椅子上，掀起眼皮子看向側君，“不是有要求了朕的事麼？說來聽聽吧。”

&esp;&esp;原來她什麼都知道。

&esp;&esp;就只是，不肯分他心思罷了。

&esp;&esp;側君一時心下好笑，卻還是沒能移開視線，只得跪了下去，“臣侍走前，想為陛下梳妝一回。”

&esp;&esp;皇帝沒作聲，指尖輕敲桌面，等著他說完。

&esp;&esp;“臣侍少時在本家，只聽過太子殿下風流俏麗的名聲，卻沒見過陛下妝扮，臣侍想為陛下梳妝一次。”見一見人說與他金玉良緣的未婚妻君。

&esp;&esp;“……準了。”皇帝聽著是這個，只道崔簡過了這麼些年也不是真的看破，到底還是記著曾經賜婚為太子君的前事，“法蘭切斯卡，你帶著側君去朕箱籠裡取衣裳。”

&esp;&esp;“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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