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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剛生了孩子沒幾天的產婦,揹著孩子走。爬一個大山坡時,沒輪到她坐車,走不動了。她丈夫是魯藝美術系的教員,便用一條繩子兜在她腰上,在前邊拉著她,一步一步地慢慢爬坡。有的單位有馬匹,就照顧有孩子的同志,安排馱筐,馱著孩子和行李。有一段黃河岸邊的小路,路很窄,還很滑,路邊是大陡坡,下面就是大河。一匹馬走過這裡時,蹄子一打滑,跪了下去。它背上馱筐裡的一個孩子就掉了出來,誰都來不及攔著,孩子就從山坡上滾下去了。所有同志都大聲驚呼,卻毫無辦法,只能緊緊拽住孩子的父母,眼見著一團黃塵,越滾越遠,越滾越小,最後滾到黃河裡,濺起一朵小浪花,孩子就沒了。
我那匹馬比較老,我一騎上去,它就走得很慢,我便一路步行。劉競雄呢,高度近視,看不見路,又不愛騎馬,就拉著我一起步行,我負責幫她看著腳下的路。我們每天一邊走,一邊聊,聊了十四天,聊了很多很多。競雄同志人很厚道,待人親切,對我就像對她的朋友似的。記得她說,在延安,安子文同志對我比較瞭解,總說“任均是學生出身,和別人不一樣,單純得很”。
在延安,安子文同志常鼓勵我,一遇見我,就像看見個不錯的孩子似的,笑眯眯地,邊說“任均”,邊衝我豎大拇指。他待人很親切,很誠懇,有求必應。不光是在延安,進城後也一直這樣。進城後,安子文是領導,不像在延安那樣經常遇見,所以曾經好多年沒有聯絡。50年代末在北京,有一次我為點兒事情去中組部找他,他不在,我就給傳達室寫下了姓名電話。沒想到,第二天他自己把電話打到我們單位找我,高興地說好久沒見了,熱情地跟我約時間,讓我去他那兒。去了後,他還像在延安那樣親切待人。聊了一會兒,他就痛快地問我什麼事情。我講了後,他說,你怎麼不早來?然後很熱情地幫我解決了問題。
我跟劉競雄一同去晉西北的路上,她的警衛員和保姆有時鬧矛盾。晚上住下來後,她就給他們開會,解決矛盾,還讓我也參加。我就坐在一邊兒,聽她的警衛員和保姆說理,聽不太懂。那一路上,吃什麼,住哪裡,我都不用管,都是由她的警衛員到老鄉家安排。到了一個地方,給我吃什麼我就吃,讓我住哪兒我就住。我那時候對錢沒概念,身上也沒一分錢。現在回想起來,那一路,到哪兒我都是吃完就走,睡醒就走,花了多少錢,是公家花的還是私人花的,我都不知道,都是劉競雄的警衛員去跟老鄉結算。就這樣,走了十四天,中間還連人帶牲口一起坐船過了黃河,到了晉西北賀龍同志那兒,在晉綏軍區平劇院跟一達會合了。這麼多年來,我在心中一直非常感謝安子文夫婦對我的照顧,我常常念他們的好。
在晉綏那兒,一次出門路上,我遇見江青迎面走來。心裡奇怪,她沒跟著毛主席、周副主席他們在陝北?我說:“江青同志也來了?”她說:“任均你也在這兒啊?”然後問了幾句生活、孩子,打著哈哈走過去了。1947年12月,一達奉命帶團去陝北米脂楊家溝給中央演出,還到前方給部隊進行慰問演出。我過幾天也將帶著大兒子延風隨後趕去。一達率團到楊家溝後,江青派人給他送來些奶粉,還寫來封簡訊,說,聽說任均要帶著孩子來,送些奶粉給孩子吃。那時在戰爭環境裡,生活很艱苦,連吃到小米飯都不容易了。大家一天只能吃兩頓黑豆碴子粥,很難消化,好多人都腸胃出了問題。我只能想方設法,儘量讓孩子吃得好點兒,增加營養。那樣時候,能看著孩子吃到奶粉,我挺高興。後來“*”,江青可能沒想起我。她知道我是維世的六姨母,要是想起我來,或許我也夠嗆了。或者,她是覺得我對她不構成威脅。在延安時,她一直挺客氣的,我雖然不喜歡她,對她一直敬而遠之,但像她來參加我們婚禮、給孩子送奶粉這點兒好,我還是念的。真想不到,這個人後來能有那麼大的野心,能跟幾乎所有熟人結仇,把大家都當敵人;能跟些造反派混在一起,荒唐地禍害中國近十年;能使用巴結她的造反派們,無情地整人近十年;能要了維世和那麼多人的命,成了作惡多端、禍國殃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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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上的艄公保住了我們的命
最驚險的一次行軍,是胡宗南退出延安後,1948年我們回延安過黃河那次。當時,賀龍同志已經回到延安,調我們晉綏軍區平劇院的一批人也回延安去。我們在山西那邊兒,走到黃河邊一個船碼頭,知道了去延安有兩種走法:一種是在那兒坐擺渡直接過黃河到對岸,然後走好幾天旱路,才能到延安;再一種是坐船沿黃河水路,順流而下一整天,到另一個地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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