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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一碰上女人自信中含有乞求的目光,心裡的不快就消失了,女人想到這一條路,也是有奈出於無奈,除了這個辦法,實在找不出更有效的措施。
蘇鳳河用一聲發自肺腑的長嘆代替了千言萬語。
在這種情況下,其他話全是“嘴上抹石灰——白說”。
“這回你心裡有底了吧? ”大青媽看見他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以勝利的口吻說,“瞎子下棋——走一步再說哇! ”
蘇鳳河點下頭,表示服從。
但實施起來,他總感到老虎吃天,沒個下口處。
上山擒虎易,開口告人難哪,何況又是向李虎仁開口。
按說,李蘇兩家的關係,一直上溯到二十多年前,還是說得過去的。車倌在社員們心目中,雖然不在權力中心內,但也是禿子捱上太陽睡,沾了點明氣氣。大小便宜佔了不少。有些“機密”,蘇鳳河也參與過不少。比如,隊幹部在夜深人靜之時,想從場面上偷點糧食,就短不下蘇鳳河,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是隊幹部的心腹,猶如眼下某些機關官員們的司機一樣。
但這是指“以前”。
公社解散以後,兩家的關係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根源在二青身上,平心而論,說二青對李虎仁有什麼成見那是欠公道的,他是個熱血青年,又受了水成波的薰陶,加上年輕人見義勇為的特點,舉報李虎仁了,事出有因,查有實據,既非誣告,也非報復,如果李虎仁有些自我批評的風格,本來不算什麼,從某種意義上講,這是多麼難能可貴的品質? 把自己的閨女,尤其像引弟那樣在許多人心目中已經大大貶值的閨女,交給二青,是再合適不過了。
他不僅不賞識二青,還記恨二青,並且推而廣之,使兩家的關係惡化了。
李虎仁把自己沒當上村長,而是讓劉改興奪了權的罪過,全加在了二青等人身上。
劉改興上臺,標誌著芨芨灘的歷史程序從此發生了決定性的轉折。
它同時也標誌著李蘇兩家的關係進入了冰點以下。
這就是蘇鳳河面臨的形勢。
正如大青媽說的,利息高,還怕沒人敢借給。在芨芨灘,能掙錢固然是本事,能借到錢也算面子大,一來表明你有償還能力,二來更表明你人品可以,信譽不存在問題。因為真要為債務打官司,紅烽人還不習慣,同時也十分棘手。
債務的過程中,雙方還基本處於樸素的原始階段,全憑人格擔保,雙方不打什麼字據。僅說到這一件,紅烽還純樸得可以。
這幾天,蘇鳳河干活心不在焉,今天在糖菜地裡,他又陷入了苦惱之中。
他踏著暮色往家走,沒有看到劉改興到了眼前。
蘇鳳河直到被劉改興攔腰抱住,才大吃一驚,站住了。
“老蘇,二青有點音訊沒有? ”劉改興哈哈笑著說。
“還沒。”蘇鳳河說。
劉改興說:“老蘇哥,你要不忙著回去,咱們說說話。”他朝地頭的一塊空地上一指。
蘇鳳河對劉改興的為人是心服口服的,過去在劉家受專政那會兒,蘇鳳河一有機會,還偷偷接濟過劉改興,劉改興對他一向十分敬重。這回出乎意料,他當了村長,對老蘇還懷有感激之情。
蘇鳳河雖說有自知之明,論真格的,他可不如人家劉改興,蕎麥皮打糨糊——根本不是那料。
不過,被“陪選‘’了一次,又沒選上,偏偏到了從前被人們最冷落的人下頭,蘇鳳河心裡有種失落和不平。
但他沒有流露過,也沒有必要表現出來。在他的感覺上,讓劉改興“指撥”,總不如讓田耿他們“領導”舒服。
劉改興主動找他說話,他當然不能拒絕。就是真有事,也不能掃了劉村長的面子。鞋大鞋小不能沒了樣子,不管咋說,他是一村之長。
兩個人坐在一片草地上,劉改興掏出紙菸,一人一支抽起來。
原來,劉改興跟他商量的是這樣一件事:蘇鳳河年輕時當過瓦工.一九五八年包鋼創業時,他還見過大世面,砌過七八丈高的車間.終因找了一個本鄉本土的閨女——大青媽,戀家戀土,加上父母又不想讓兒子登梯爬高,“不如在地裡頭刨鬧保險。”蘇鳳河才沒有成為一名建築工人,多少年後,看到同時出去的人已經活成另外一種光景,真有點後悔。不久,大青出世了,兩位老人相繼病逝,家庭的擔子責無旁貸地落在他的肩上,蘇鳳河一點遺憾也就消失在忙碌中了。
蘇鳳池是個沒有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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