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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酒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反駁:“滿口胡言!”“我且問你,蕪苻等人,因何與你廝混?”天帝問。“食色性也,人之天性,何來因由!”阿酒說。“那假若你面容醜陋,粗鄙不堪,可還會有人心悅與你,同你廝混?”天帝說,“你莫不知,萬物繁衍,擇中強者;人慾交好,皆從智財權色。淫心貪顏色,淫行從權財,如此說來,無顏色,無智、無權財者,便被你道排斥在外。”天帝緩緩說道,“如此行徑,寡人不知你自傲於何。”阿酒道:“先分出強弱,才有擇強欺弱;先有權財之別,才有追逐權力富貴。人性喜顏色,而貌醜者亦有情愛。你本末倒置,牽強附會,騙盡世人!”“你年紀尚輕,便入蕪苻門下,不知人心險惡,未嘗人間疾苦,才敢在此大放厥詞、大言不慚。”天帝仍舊心平氣和,“且讓你在世間行走一遭,好叫你知道,這人世,對一無所有者,何其殘酷。”“你到底意欲何為!”阿酒問。天帝不答,空中只傳來又一聲嘆息。阿酒發覺自己的神識正不受控制地收斂,身型漸漸褪化為幼年,內府充盈的靈氣消散,滯重之感襲來。他抬起手掌,入目是一雙幼童的手,卻黑黃粗糙,指甲殘破,積著黑泥。身邊場景瞬息萬變,轉瞬間,他身後已經不是破敗的家與風燭殘年的父母,而是身處一處簷下,簷外是綿綿細雨。他猶在呆愣,從旁側門中走出一個男人來。他看到了阿酒,同夥伴嘻嘻笑了兩聲,說:“你看你看。”阿酒抬起頭來朝他們看去,那男人努了努嘴,往他身上吐了一口唾沫。阿酒下意識一閃。“你看這小孩兒還會躲。”那男人又嘻嘻笑了。其實芸芸眾生都過著一種默默絕望的生活,但我們不能允許自己相信這一點,從而一生都在求而不得中過活。阿酒皺起眉頭,想同這兩個人說說,張開嘴,卻只發出破碎粗礪的啊。他的耳邊響起天帝的聲音:“世間難得幾個你這般能言善辯之人,說不出、道不盡之苦,你要知道。”阿酒緩緩吐出一口氣,合上嘴巴,仍用眼睛死死盯著那個男人和他的夥伴。“哎,你看這小眼神兒,還挺厲害。”那男人和同伴嬉笑一聲,過來用腳尖踢了踢阿酒的肩膀,說,“吃了沒呀小玩意兒?”阿酒甩開肩膀,想要離開這裡,卻發現手腕和雙腿使不上力氣,行動竟如風燭殘年之人一般遲緩。“世間生而有疾或後天遭變的人不知凡幾,你生得一副健全的體魄,已是運氣。殘疾之苦,你也要知道。”天帝的聲音再次傳來。那男人又用腳尖踢了他幾下,阿酒不做理會,緩慢蠕動著想要離開。他只盯著前路,不知身側的男人高高地抬起了腳。等他察覺到的時候,腹側一股劇痛,他已被那男人一腳窩到了臺階下,細細密密的雨落在身上,爬都爬不起來。男人跟著幾步走上來,像對小貓小狗一樣又這樣踢了他幾腳,直把他踢到了街心,才覺得盡興地走開了。這就是一種突發奇想的、有趣的惡意。阿酒躺在溼漉漉的地上,盡力呼吸著,想等那陣痛過去。他原先待的那個屋簷原是一個當鋪,此時有一個店裡的夥計奉了掌櫃的命令,撐開油紙傘來到這邊。他一邊像對待一個過重的箱子一樣用腳踢著阿酒挪窩兒,一邊說:“別在路中間躺著啊,一會兒過車,給你軋死了。”阿酒如此被挪離了街心,夥計把他踢到街那邊,就不管了,裹了裹衣服,急匆匆地跑了回去。阿酒慢慢地喘著氣,肋下和腹側似火燒又似針扎。後背和手臂似乎也在如此粗暴的搬運中被擦傷了,雨絲落在上面都疼。阿酒費力地轉動眼珠,終於在六七步遠的地方瞧見了一個小巷子。手腕使不上力氣,他就只能以手肘來做支撐,拖著爛泥一般的身體往那邊爬去。他的面前與身後滿是開啟著的門,有的掌櫃的端坐在櫃檯後面打著算盤,有的搬了凳子嗑著瓜子,在門口瞧景兒。他身側行人如織,而他就在門中的視線與行人的步履中,像一坨破爛的布,擦著泥水的街道,挪了出去。他爬了很久,才消失在街面上。——————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從他的腹部傳來,就像是他的肚子漏了一個洞,血液、思維都在往下墜。阿酒靠在牆上坐了半晌,才明白過來,這是久違的飢餓。但他並不想吃東西。噠噠的柺杖聲和摩擦聲漸漸清晰,阿酒無動於衷,一個佝僂著身體的老年行乞者從他面前走過,面上是與阿酒如出一轍的麻木與空洞。其實天帝說得沒錯,阿酒雖未生在富貴之家,但從小未缺衣少食,親友師長也未對他有多少管束。未入人世,就入凌虛界,之後幾百年,只有雙化閣三百年,算從書本中見了一角天地。此時境地,是阿酒從未體味過的。阿酒在原地坐了三日有餘,除去日日從此經過的老行乞者和偶爾經過的路人,再未見一個人影,也未同人說過一句話。第四日的時候,阿酒聽著那老行乞者蹣跚的腳步並未如往日一般走過,而是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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