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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回憶是驚醒的船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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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秋末霜降的柏林,林臻東一身黑色運動棉外套明顯單薄了些,隨身的行李跟著大部隊託運去了布達佩斯,他只揹著一隻藍黑相間的雙肩包。

“這鬼天氣,冷得過頭了。”他小聲嘟囔,下意識把身上的衣服裹緊些。

病床的金屬輪軸摩擦聲,劃破了醫院走廊的靜寂,在他的印象裡,默君明亮而倔強的眼睛,宛如一池深潭。她比想象中狀態好一些,筆直的眉骨兩邊,羽翅般濃黑修長的睫毛下,眼窩深陷,透出些許疲態。與自己對視的剎那,她的眼睛瞬間明亮起來,染上一層欣喜的光亮,巴掌大的臉蛋深埋在被枕和無菌帽裡。她直直地盯著林臻東,他們太過熟悉彼此,自小何默君身上那種彷彿洞曉世事,沉穩堅毅的鬆弛感,總會給於在賽前或多或少的撫慰。

“別怕,我在外邊守著。”他習慣性地抿了抿嘴,猶豫片刻,終於還是蹲下身,伸手握住她伸出床沿的手背,指骨突出,青紫色的針孔密密麻麻布滿手背。林臻東常年持拍的手,手心、虎口的位置磨出厚繭,與默君長年揉弦生出的薄繭相互摩挲,堆疊出一絲奇妙的共鳴。

\"你呢,就當閉上眼睛睡一覺,睡醒了呢,一切都好了。”林臻東溫柔地在她耳邊輕哄,彷彿在哄一個不懂事的小女童。對上默君感激的眼神,眼角隱約泛著淚光,嘴角費力地彎起一絲弧度,du尷尬地站在身邊目睹一對有情人吳儂軟語,他歪著腦袋站著,平靜淡漠的臉,眼鏡也遮不住眼底很重的黑眼圈,攻擊性看起來減弱許多,手裡端著一口都沒有喝的咖啡,早已涼透。

手術室的提示燈轉成高亮的白色,在等待手術的過程中,林臻東蜷縮在醫院走廊的木質長條椅上,即使睡姿不太舒服,但終究還是抵擋不住睡意如潮水般的侵襲……

“早知道會是這樣,從一開始,我們就不該離開老家。”夢裡,又一次浮現出母親蒼老的面容,她的頭髮天生自來卷,黑色的短髮透出些許花白,額前凌亂的碎髮遮住她的眼睛,卻遮不住她的病態。

“如果留在老家,日子呢,雖然過得清貧,但好歹自己種菜、餵雞養豬,倒也不愁吃穿。”媽媽自顧自呢喃,靠在病房內水泥白漆的不鏽鋼床頭,六人間的病房三對三靠牆並排,病室空間逼仄,空氣不流通,消毒水、藥水、以及人體散發的腐爛油膩的氣味混雜在一起,偶有人從門外剛一進來,總會或多或少引發胃部翻江倒海的不適。

他坐在病床邊的小圓凳子上,手裡的不鏽鋼調羹,百無聊賴地戳著塑膠飯盒裡已經冷掉的番茄炒蛋,與軟爛的米飯糅合在一起,糊成一團。

“我這兩天感覺胸悶得厲害,吸氧的次數也比剛來的時候多。”媽媽自顧自呢喃,他注意到這幾天晚飯的飯盒,母親完全沒有開啟過。

“你最近有去看爸爸嗎?”母親突然發問道。

“沒去,要訓練,沒時間。”他坐在病床邊的小圓凳子上,低頭抓起不鏽鋼調羹,百無聊賴地戳著塑膠飯盒裡已經冷掉的番茄炒蛋,與軟爛的米飯糅合在一起,糊成一團。

“得空還是要去看下的。”母親抬頭望他。“他身體越來越不好了,我住院前還接了監獄打來電話,“說他右邊臉部偏癱比較厲害,手腳習慣性神經抽搐,不確定要不要做開顱手術。”

“那我們也沒錢付高額手術費,不到要保命的時候,牢裡大概也不會付。”林臻東平靜地看著母親。

“所以你更要經常去看爸爸。他雖然犯了事兒,但從來沒有虧待過我們。”

“沒有虧待?”林臻東抬頭瞪大眼睛,一臉難以置信。“難道你忘了他怎麼打你的嘛?”

“他把你打成那樣,臉上、衣服、褲子,全身上下都是血,那些痛現在你都忘記了嗎?!”他攥緊雙拳,朝母親發出憤怒的低吼。

救護車刺耳的鳴笛劃過夜色,他帶著下訓後的一身疲憊走回拆遷安置區的廉租房,卻看到救護車紅黃交錯閃爍著急促的光,透過匆匆來往的白大褂們之間縫隙,他看到媽媽頭上包緊的白繃帶隱約滲出的血跡,她雙眼緊閉躺在擔架上,被醫護抬上救護車,臉上、脖子上殘留著未處理乾淨的血跡。

“媽!……!!”孩童凌空刺耳的嘶吼,他摔下揹包一路狂跑衝上前去,鬱積於心的壓抑與悲傷,在面對母親生死攸關的時刻,終於如洪水決堤般噴湧而出。他生性寡言,性情遠不如同齡孩子那般外放、活潑,只喜歡一個人的遊戲與玩具, 幼時一隻魔方可以在手裡把玩許久,他享受著獨自一人安靜思索的靜謐,所以會選擇乒乓球,無非避開了像足球、籃球之類群體競技體育的團隊溝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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