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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這教吳明瞬如何不倍受挫折。
吳明瞬撐起身子,對杜雨時說:“雨時,你說話呀,告訴我實話,跟了我就這麼難受嗎?難受到讓你痛哭流涕嗎?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要這樣?我怎麼甘心這樣?”
他激動之下,越說越是大聲,簡直像是在怒吼了。杜雨時卻似充耳不聞,嗚嗚咽咽地哭個不住。吳明瞬僵在那裡,滿腔的晴鬱化作一片冰冷,一口氣憋在胸口,無論如何都不能平復,呆呆地坐了一刻,衣服也沒有為杜雨時整理好,站起身來,抬腿就衝了出去。
杜雨時的眼淚一旦決堤就難收住,壓抑了半生的遺憾、痛苦、悲涼、委屈,全都化作了眼淚傾洩而出,哭了大半夜,直把一輩子的眼淚全都哭了個乾淨,最後精疲力竭地躺在那裡,心灰意冷。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辦還能去哪裡,總之是不能再留在白水莊了。這自暴自棄的心思一起,就鬼使神差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勉強把身上的衣衫收束齊整,出門往莊外走去。到了大門口,伸手一拉,門竟然只是虛掩著。原來這晚,吳明瞬喝多了酒,一時衝動跑回白水莊來,拍了半天的門,才有家人聽到,過來開了門。回來跟杜雨時一番爭執,又氣急敗壞地出去。家人眼看著他怒氣衝衝的,都不敢攔他,任他去了。可是算著時辰,再要進城,早已遲過了關城門的時間,怕是回不了家了,於是家人們沒有閂上門,唯恐他迴轉來的時候進不了門。杜雨時輕手輕腳地出來,也無人聽見,正好悄沒聲息地出莊去了。
這白水莊位在金陵東郊,杜雨時來過數次,記得鄰近的大致方位,畢竟目不視物,只是憑著直覺摸索著道旁栽的樹木向東走,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要走到哪裡去。估計著時間,應該早就過了凌晨,不過離天亮大概還是很遠。身上穿的原本是件厚夾襖,可是被寒風吹著,漸漸沒了知覺,只是一味強撐著向前走。
第 91 章
身上已經凍得沒了熱氣,堅持著走了一陣子,臉上突然開始有一點一點的涼意,伸手摸摸,溼溼冷冷的,攤開兩掌,果然也接得到一片片的冰冷,才明白原來是下雪了。
那雪初時還是疏疏落落零零星星的,漸漸地就越下越急,越飄越密,大片大片地撲打到臉上,幾乎要喘不過氣來。腳下原本穿著夾棉的厚底鞋子,可是也漸漸浸溼了,寒氣刺骨。
杜雨時心裡一片迷惘,模模糊糊地想著,難不成自己真要死在今晚,死在這條寂靜無人的路上了嗎?那種恐懼從胸臆之間慢慢滋生,佔據了五臟六腑,就好像在排擠著自己身上原本就不旺盛的生命力。牙根無可抑制地抖得格格作響,也不知是因為是害怕還是恐懼。腦中卻有一個聲音在惡意地說著:死了吧,死了吧,過了今晚,從此再不用痛苦難過了,再不用辛苦掙扎了,一切煩惱都終結了,很好啊,難道不好嗎?
體內已經是四處蔓延的恐懼,四周是呼嘯不斷的風雪,寒冷從四肢向體內傾蝕,擠壓著越見薄弱的意識,無處可逃。杜雨時茫茫然地動著麻木的雙腿,不知所謂地邁著步子,是輕是重是深是淺,全都是一片混沌。
聽不到風雪過後的平靜,看不到黑夜之後的曙光,杜雨時終於失去了知覺,倒了下去。
杜雨時所走的其實是一條向東的大道,只因在大年下,深夜裡,又起了風雪,故而一個行人也沒有。雪止天明,金陵城中仍是寂靜一片。城門早就開了,幾乎無人出城。這時卻終於有個車伕,又冷又困,稀裡糊塗地趕著車出來了。一邊趕著車,一邊在肚裡暗暗罵娘。車裡坐著的只有孤身一個女子,也是滿腹牢騷。她嗐聲嘆氣地,本就煩躁,雪後道路泥濘,顛顛簸簸,更是不耐,時不時稍稍掀起窗上的氈簾,從細縫裡向外張望,一路上只看見蒼白的積雪,連天空也是毫無生氣的灰白顏色。
突然路邊的積雪裡露出了一抹豔麗的胭脂紅,女子楞了一下,還以為自己眼花了,眨眨眼睛,再細看,確實沒看錯。於是揚聲大喊:“田三兒,快停快停。”
“田三兒”便是那車伕的諢名,聽到叫喚,懶洋洋地說:“姐姐欸,這會兒地上可全都是厚雪,踩一腳鞋子都得溼透,再不小心,說不定還會摔個狗□,我要是你,憋得再難受也先憋著,找個妥當地方兒再解手。”
那女子劈頭就罵:“放你的屁,你哪隻耳朵聽到老孃說要解手了?那路邊上一塊紅的,可不像是埋著個人嗎?你狗眼瞎了沒看見哪?”
田三兒笑起來說:“就算真埋了個人吧,大冷天的也不奇怪,總之埋的不是你不是我,管他呢!”
女子說:“少跟老孃繞圈子,小心我一把撕了你那張油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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