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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曲1976 十一(2)
一個小媳婦說,碾子,你真把小楚的軍裝給贏來了?哎喲穿你身上可真是好看哪,你可別脫啊,就這麼穿著。哎喲笑死我了——
碾子根本不在意別人說什麼,他只注意地看草花。草花開始的時候也跟著笑,笑的時候也看著碾子,笑幾聲後突然就有了收斂,笑得有節制,也不看碾子了,轉頭去跟旁邊的人說話。
碾子衝著那小媳婦,可話卻分明是說給草花聽的。碾子說,贏是贏啊,但我不能要。他都穿過的我還要什麼?我這是剛在省城整來的,三皮給整的,新的!
草花像沒聽見一樣,仍在跟旁邊的人說話。碾子沒理由再待下去,只好轉身出門。
碾子想不清草花是個什麼意思。他不知道自己穿上舊軍裝的變化,還有今天的表現給草花留下了什麼樣的印象。那幫女人的笑,被碾子理解為少見多怪,沒見過什麼世面。不就是一件軍裝嘛,知青能穿,我為什麼不能穿?碾子回憶著草花的表情,開始的笑,是跟著大夥的笑,在一起幹活嘛,別人笑了,你不能不笑。可是後來呢?草花後來就不笑了,她只微笑著,還低下了頭去,她是不好意思了,她是覺得我變了吧,更有樣了吧。碾子決定今天晚上約草花一次,他要跟草花好好談談。對,就是談談。雖然草花把彩禮退了,雖然草花是那樣的態度,雖然姓楚那小子不地道,但他還是不能罷手,他不相信姓楚那小子真的會把草花帶回省城去,他堅信草花是他碾子的,所以他要和草花談談。
一向溫和的楚一凡並沒有聽草花的話。他要把這場決鬥進行到底。再說,他已經派人向碾子下了戰書,怎麼可以退縮?那樣比輸在戰場上更不是男人。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就是楚一凡今天要比的是自己的強項,他有必勝的信心。他不想讓草花看,是不願意炫耀自己,他只想讓草花知道個結果,那就夠了。
月亮升起來的時候,滿世界一片銀白。因為快到春節,村子裡的夜晚也不知不覺地熱鬧起來。小孩子在街上跑,狗在叫,也有了零星的鞭炮聲。
碾房在村子邊上,這裡可以看到吊橋,可以聽到清水河嘩嘩的水流聲。
碾房旁邊,是隊裡的託坯場。隊裡公家託坯,和各家自己用的土坯,都要到這個託坯場來託。這裡有個大土坑,裡面有從山上挖來的託坯用的細土,看上去,類似運動場上跳遠用的沙坑。楚一凡早就選好了這個場地,這就是他準備和碾子決鬥的地方。
碾子穿著舊軍裝,帶著幾個忠實的追隨者,如約來到了託坯場。
碾子說,怎麼著姓楚的?我來了,要賭什麼?你想託坯嗎?你敢跟我比託坯?
託土坯,是農村老話順口溜“四大累”其中的一累,也是個力氣加技術的活,沒有一把子力氣的人是幹不了的。
楚一凡沒說話。一個男知青上前說,碾子,以往都是你劃道,你劃道都是你的強項。小楚也沒說什麼。今天改一下,由小楚劃道,也比一個他的強項,這樣公平一些,你說是不是?
碾子愣了一下,說,他的強項?他的強項就是識文斷字,出黑板報,寫發言稿,他就是靠這個騙草花的。那我肯定不行。這也不公平。
那男知青說,不是識文斷字,是摔跤。摔跤懂吧?是要靠力氣的。這是男人的事。
碾子又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楚一凡要跟他比這個。碾子笑了。他想摔跤是你的強項?誰封的?碾子在公社中學讀了幾年,在操場的沙坑裡,他不知摔倒了多少同學。除了體育老師,沒人能摔倒他。所以他笑了。他說,摔跤啊,那還是不公平。不過你想摔,那就摔吧。 。 想看書來
戀曲1976 十一(3)
碾子脫了他的舊軍裝,扔給旁邊的人,站到了土坑裡。
楚一凡一直沒說話。這時候,他開啟了腳下的一個包,從包裡拿出兩件衣服。看上去,像是兩件坎肩。楚一凡扔了一件給碾子,說穿上吧,別把你衣服撕壞了。
碾子說,幹什麼?不就摔跤嗎?還穿坎肩?
那男知青說,這叫褡褳,摔跤專用的,穿上吧。
碾子這時候才仔細摸了摸那“坎肩”,還真是粗布的,結實,腰上還可以紮帶子。
男知青說,你倆定個規矩,三跤兩勝,還是五跤三勝?
碾子說隨便。楚一凡也說隨便。
男知青說,那好,五跤三勝制,按中國式摔跤法評判,點到為止,不許犯規。開始!
楚一凡說,慢著,以往碾子都讓著我。今天我也公平點,五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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