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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突然興起,然後將自己的想法用問句說出來。那是個通知,不容置喙的通知。

病房充斥著消毒水味道,燈光亮到刺眼。人一進醫院就不再像人,而像是砧板上魚肉。天花板白如新雪,我出不了聲,只能看著、聽著張明生說出那句話。

他笑著說:“於sir,嫁給我吧。”

我大腦瞬時宕機。病床前的電視正在播報新聞,主持人說,警方和法醫已經證實,因火災死於自己家中的那名警察,確實是意外死亡,而不是因為傳聞中的那個連環殺手沒有他殺痕跡,葬禮會在三天後舉行,也希望市民在為他惋惜的同時,減少驚慌和恐懼。

電視螢幕上,甚至有打了馬賽克的、我的私人生活照片。

於撫潮死了。

他的葬禮會在三天後舉行,那時,會有許多人來參加。

張明生也隨著我的眼神看向螢幕,極有耐心地等到主持人開啟下一個話題後,他轉過頭,看著我,笑眯眯地說:“於sir,看來你沒得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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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相遇 為何情仇互報”

沒有婚禮,沒有證件,我來到如今居住的別墅那天,張明生送給我了一枚戒指。他邊把戒指往我手指上套,邊說,有時候:“也應該適當地俗氣一點。”

我看著自己無名指上那顆豆大的翡翠,心想,有錢人的適當俗氣,我實在無福消受。

電梯裡,張明生站在我的身後,他的臉在對面的玻璃門上若隱若現,像一個無處不在的幽靈。我雖然仍未習慣這種被監視的生活,但也已經沒有精力去對抗,長久而漫長的折磨耗損了我,我坐在輪椅上,想著即將見面的李譯,渾身發虛,心跳咚咚作響。張明生剛剛當著我的面把槍揣進了口袋,假如我輕舉妄動,客廳沙發一定會染上一個人的血。

張明生很少說自己會做什麼,但只要說過,他就一定會做到。

下到一樓,叮咚一聲,門開啟了,張小元穿著天藍色的睡衣從遠處跑過來,到我們跟前時反而停住了腳,站得筆直,好像列隊歡迎一樣。阿海和阿山都當過兵,不管做什麼,背都挺得直刷刷的,近朱者赤,把張小元也帶得像童子軍。他的小臉皺巴著,眉毛淡淡兩豆,不太開心的樣子。

“怎麼了,”張明生淡淡地問,他不是在問小元,而是在問隨後趕過來的阿海。

阿海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說:“遊戲打輸了。”

他為人忠誠有耐心,幾乎也算是十八樣武藝樣樣精通了,現在卻淪落到陪小男孩打遊戲的地步。大早起就打電玩,我本不該管,但難以抑制地,我還是對著他倆掃了一個眼刀。

張明生將我推出電梯間,輪椅輪子傳來嘩嘩的輕響,他說:“輸了也不要緊,晚上我陪你打。”

張小元沒有回答,他的眼睛和可可一樣,都圓溜溜的,只是他的眼睛更黑,像紫葡萄。他像第一次見我一樣,無聲地盯了我一會兒。我剛要開口,就見他忽然轉頭,噔噔噔跑走了。

這個家,沒幾個正常人。

客廳大致由黑白灰三種顏色組成,灰調和了黑白的決絕的界限,使光線柔和了不少。可可還在酣睡,柳媽就跑下來幫忙佈菜,見來了客人,阿山又嘴笨得不得了,她就幫著把人引進來,兩個人坐在沙發上聊了一會兒。

張明生推著走慢慢走進客廳,輪椅一駛上地毯,嘩啦聲就頓時啞了下來,柳媽看見我們來了,登時站了起來,手在圍裙上擦柔了兩下。一個寸發的男人坐在她對面,身穿牛仔外套,肩膀寬闊,脖頸修長,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見柳媽站起來,有點不知所措。他躬身,跟著站了起來,然後隨著柳媽的眼神回頭。

那是李譯。他看起來很疲憊,胡茬佈滿了下顎,一片沉沉的青。他並沒有先看向我,而是望向我身後的張明生。我知道原因。人在望向別的面龐時,總會下意識地追隨一張熟悉的面孔。他和張生先前見過了。

這一天總要到來的。張明生比我想得深,也想得遠,他預感到了這一天,也早早做出了準備。

我看的出李譯的緊張,就算面對笑面虎一般的張明生,他也從未如此失態,嘴唇微微咧開著,眉頭輕皺,像急於等待一個結果的孩子。

如果不是張明生的槍就抵在我身後,我或許會說,看,師弟,有時候老天爺並不願意事事都給出回應。

你一定很驚訝吧,師弟,你那麼聰明,勇敢,即使你比所有人都敢想敢做,甚至堪堪抓住了張明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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