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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你。”說著翻身上馬,頃刻間便跑得遠了。
趙暄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遠去,心下懊惱之極。他自小尊貴,生平難得這般低聲下氣地向人說話,孰料卻碰了個釘子,失望之餘,先前的一股怒氣便又冒出頭來,見手下人仍在一旁候著不上來,厲聲斥道:“張文秉,鄧先,你們瞎了麼,做什麼還愣在那裡?”那兩名將官見他發怒,慌忙答應了一聲,親自過來搬那臥榻,將趙暄恭恭敬敬地抬了進去。
離情正苦
酈琛沿著來路一通疾馳,不久便回到了樹林,在道旁取了那匹金睛雪花驄,慢慢走回關不憂所居的鑑日湖邊。那鑑日湖號稱是湖,其實便是竹屋旁的一方池塘。他讓那雪花驄在湖邊喝了些水,又取了些麩皮乾草來餵它吃了,這才檢視它腿上傷處,見只是些皮肉傷損,料想無礙。他手邊並無藥材,便往簡淇的藥箱裡取了些金創藥來,給馬敷上,笑道:“馬兒啊馬兒,給你用了藥神特製的傷藥,倘若不好,下回咱們見了牧謙,便拿後蹄蹶他去……”話只說了一半,戛然而止,只覺心跳得厲害,想:“下回?我要到甚麼時候才能見他?”
他那夜趕走簡淇時,心黯神傷,只盼再不見他才好。然而簡淇一去,便不自禁地想起他的種種好處來。當日的滿腔憤恨,早被這許多天的時光磨得殆盡,思戀之情卻是與日俱增。
待到臘月已盡,關不憂仍是不曾回來。除夕之夜,大雪紛飛,酈琛自行烤了些野豬肉來吃了,聽著遠處零零星星的鞭炮聲,心道:“這是我平生最冷冷清清的一個新年了。”看著桌上一盞孤燈,倍感悽清況味,只覺得在這谷裡再是一天也待不下去。
他忽然站起身來,走到那口櫃子前面,拉開了門。櫃中一角靜靜地堆著簡淇的幾件換洗衣裳。簡淇那日走得匆忙,東西大多落在這裡。酈琛看了那衣裳一刻,忍不住便伸出手去,輕輕撫摸,隨即俯下身來,把臉貼了上去。
手伸到衣裳底下,忽然觸到一物,冰涼而硬。掏出來一看,是個酒瓶。酈琛心道:“他藏了這酒瓶做什麼?難不成在我背後偷偷喝酒。”看時,卻未啟封。瓶上紅紙標籤,寫道是:“千金屠蘇”。酈琛省悟過來,原是簡淇不知什麼時候置了屠蘇酒,大約是打算在新年裡同他共飲。然而這時酒瓶在手,那個人卻遠在池州。
酈琛開了酒瓶,對著瓶口喝了一大口。初入口時極覺辛辣,然而肚中不久便暖洋洋地甚是舒暢,於是又連喝了幾口。不知不覺,竟下去了小半瓶。他平素並不嗜酒,酒量也不甚佳,小半瓶酒入腹,便微有醺醺然之意。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聽得外面鞭炮聲漸漸密集,想是將近午夜。酈琛迷迷糊糊,又提起酒瓶來欲飲,發覺瓶中已空,輕輕嘟噥了一句,便合衣倒在床上。睡夢中看見簡淇走來,便拉住了他手,滿心言語,只是說不出來。腦中暈得厲害,昏昏沉沉,又睡了過去。
醒來時只見窗上晶明,也不知到了甚麼時辰,心中只想:“糟糕,今天可誤了練劍。”坐起身來,猶自頭重腳輕,腦中隱隱作痛。忽聽到窗外蹄聲,只道是自己的那兩匹馬脫韁走了出來,慌忙推窗一瞧,卻是關不憂騎著那頭毛驢回來了。酈琛大奇,心道:“這老驢好生了得,竟從這裡到池州打了個來回,依舊健在。”笑嘻嘻地推門出去,向關不憂道:“老爺子,你早!”
關不憂大笑道:“都午時了,還早呢!我昨日晚上便到了湖州城裡,本來要趕著來找你守歲的,偏生雪落得太大,實在走不得。留你一個人孤零零地過年,可當真對不住。”
酈琛道:“不妨事。寧婆婆他們可好?”關不憂甚是得意洋洋,道:“好得很。總算這一行不曾白走,阿鵲肯跟我回來啦。”酈琛微微一驚,一時心裡怦怦直跳,往關不憂身後看去,卻哪裡有半個人的影子?
關不憂道:“阿鵲只肯在湖州城裡住下,說甚麼也不願到我這裡來。我只好一個人回來。”說到這裡,不覺又吹鬍子瞪眼起來,道:“你且說說,我這裡哪裡就住不得人麼?”
酈琛聽得寧慕鵲到了湖州城裡,只想著簡淇是否也同來,對這一句問話全沒聽進去。關不憂等了半天,不見他接茬,便道:“你同小竹兒甚麼時候吵嘴了,我竟不知道?”
酈琛心下一凜,道:“吵嘴?是他說的麼?”關不憂搖頭道:“沒有,他怎會說?小竹兒那孩子從小就是個心思重的,跟他爹一個性子,不想說的,打死也掏不出來半個字。——是我先前叫他跟我一道過來看你,他竟不肯答應,又說不出來道理。”
酈琛忖道:“他果然也到了湖州。”想到那人距己不過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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