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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抗爭的可能的,只有被碾成齏粉,隨風飄散。
吳法憲在他的回憶錄中說自己揭發黃克誠實在不是故意的,也許吧,是懾於一種無形的壓力?這就更讓人感到恐怖。在如此的政治氛圍中,我不知道像父親這樣的表態,如何能過得了關。10年後,也就是1969年“文革”中,我看到江青的講話。是審查八一電影製片廠的電影,江青說,有很多的毒草,如《海鷹》、《怒海輕騎》等,是為彭德懷樹碑立傳的。八一廠的同志解釋說,當時都是總參、總政審查過。江青不依不饒,追問是什麼人審查的?答:張愛萍。江青大怒道,張愛萍是個什麼人 ?'…'是個彭黃漏網分子!當時我們就是要整他的……
江青的話證實了當初確實是要株連一批人,父親也在其中。但為什麼後來沒有整他,是誰替他開脫了,就不得而知了。25年後,父親擔任了軍委領導工作,他和我說,現在他才知道,當初楊得志也在被整之列。在批彭時,楊說了句彭老總在海防建設上還是有貢獻的,結果被他的一個副司令告發。後來不知是哪位元帥替他說了話,逃過一劫。父親說:“像楊這樣老實的人,過去又沒有和彭在一起的歷史淵源,都要整,那我們這些人還跑得了?”
那個副司令,我父親平時對他印象是不錯的。真是人心叵測啊!
講起廬山會議,父親直到晚年仍非常感慨。他說:
“大躍進,開始我是擁護的,能早日實現共產主義誰不高興。58年炮擊金門,從連城下飛機,到上杭、龍巖、漳州,樹都砍光了,到處是大大小小的鍊鐵爐子,亂七八糟的。回來到建甌、建陽,殺雞宰牛的,說是要進入共產主義了。回北京向彭老總彙報完,閒談中說起一路的情況。我說,共產主義怎麼能這麼實現呢。北戴河會議後高興的情緒慢慢消失了。我認為和彭老總可以交心,對彭老總說這些,是下級對上級的信任,他能聽得進不同意見。後來上了廬山,發給每人一份彭老總的萬言書,我覺得萬言書寫得不錯,但當時也不敢說。大家都發言,我不發言也不行,逼得你表態,想來想去,只好應付那幾句。但我是想不通的,對大躍進有意見,就是反毛主席嗎?我對大躍進就有意見,我也反毛主席嗎?沒有這個道理嘛。我替彭老總難受,心裡想,老總啊,你怎麼對毛主席說是小資產階級呢?有氣,說說我們這些人也就算了。”
我媽媽後來回憶:“廬山會議結束後,你爸對我說,是我把彭老總給害了,我真不該對他講在福建看到的那些事情。”
父親晚年,我們常在一起談論對他人生有著重要影響的人物,談得最多的就是彭老總了。
父親比彭老總小12歲,正好一輪。他回憶,真正與彭親密的,深受彭賞識的是彭雪楓。黃克誠的許多回憶文章也記載了他自己和彭之間生死相隨、情深意重的親密關係。相比我父親呢?耐人尋味的是,在父親的回憶中,幾乎都是彭老總批評他的事。除了前面講的他因為睏乏而耽誤了集合這件事外,父親還說過:
“1935年11月直羅鎮戰鬥,我寫了個偵察報告給毛主席和彭老總。先送到彭老總那裡,他問我,你這個報告,看過第二遍沒有?我說,沒有;為什麼?我說,我相信我寫的不會錯。彭老總把報告甩給我,說,那你就拿回去再看看吧!我看了,真的錯了幾個字。”
中國書寫的老習慣是自右向左豎行排列,但父親書寫卻偏偏跟慣例相違,是從左往右豎著寫,他說,這樣的好處是,一隻手寫,一隻手的拇指按住寫過的部分,這樣即使沒有燈光,也不會錯行、疊字,而且用毛筆時還不會蹭著袖子。這是戰爭年代養成的習慣。父親說,彭並沒有批評他,但從此以後,他每次寫的東西,都要再看一兩遍才放心。
《中國工農紅軍第一方面軍長征記》收集了父親1936年寫的文章《彭軍團長炮攻太子圩》。紅11團為奪佔敵堡壘,連續發射了四五發炮彈都沒有命中。父親寫道:“真沒有卵用呵!”這時,彭德懷親臨前線,說,為什麼架這麼遠?移到我這裡來!結果還是沒有擊中。彭說:“你們真是不中用!”然後親自瞄準。父親形容他:“半新不舊的軍用皮包掛在左肩,一個半舊的牙刷,插在皮包外面,右肩下還掛著望遠鏡,背上揹著一個半舊的斗篷。”他對我父親下命令說:“一打中就衝!”彭老總親自瞄準的這一炮正中堡壘的腳下。文章寫道:“衝呀!衝!彭軍團長高高舉起他那個破了的紅軍帽,在空中不停地指揮著大喊起來:前進!都前進!消滅他乾淨!”文章結尾是:“每個人都在高唱:我們真快樂!我們真快樂!我們真快
《從戰爭中走來兩代人的對話》 第42部分(第1/4頁),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