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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的海鷗來往翔掠,在遠山的背景前點綴出些許移動的白影。有幾隻停在我腳邊,我抬腳嚇一嚇,卻並不飛走,只是跳開一點。天宇清澄,藍得透明,我沒有見過這麼純潔的天幕。眼前的景象與我想象那麼吻合,這使我對進一步的證實有著一種按捺不住迫不急待的衝動。
正四下張望,一輛轎車在我身邊停下。我沒有去想轎車與自己會有什麼聯絡,卻聽見一個聲音在喊:“力偉!”我一看思文正從轎車裡出來。她還是那個樣子,精精神神,穿著我熟悉的小碎花連衣裙,亭亭而立。在飛機上設想好的擁抱歡樂的那樣的場面忽然覺得了不合適,也許就是這輛意料不到的轎車影響了我。我羞澀地笑了說:“林思文,你好哇!”說完馬上意識到不對勁,這是妻子又不朋友,卻想不起說什麼才是最好,又叫了一聲“思文”。她笑笑表示了對我窘態的理解,指著行李問:“都在這裡?”我“嗯”一聲。她說:“可以帶七十四公斤呢,別人都是超重的,你不超至少帶滿。少帶只是便宜了航空公司。又捨不得買兩隻大箱子!”車上又下來一個高大的白人,過來提了箱子往車後塞。我想著是她的同學,忙把手提袋提過去。車開了我說:“紐芬蘭的風景真好,天都是透明的。”她說:“早幾個月趙潔來,帶了一百多公斤的東西。”我說:“這裡的鳥也不怕人,趕它也不飛。”她說:“少帶東西想是省了錢,到這邊來還貴幾倍。”我說:“那片草地看了心裡就舒服,在上面翻個跟頭才好呢。”她說:“其實到了上海也來得及買。”我說:“上海只呆了兩天,搞機票去了沒來得及買。”她說:“好啦好啦,我還不知道你,又是捨不得。”準備了多少話一時都覺得講著不順口,搭訕著問:“近來還好吧?”她說:“昨天在上海起飛?”她提示著,我倒抓住了話頭,把旅程講了一遍。她邊聽邊和司機說著英語,說得很快我聽不懂幾句。她的手就放在我手旁邊,我把手貼著座墊輕輕移過去想抓住她的手,一碰到又退了回來。我覺得自己真可笑,怎麼這也需要勇氣,我們之間什麼事沒幹過,抓一下手又算什麼,這個人不就是我的妻嗎?可心裡還是覺得她在西方呆了一年,和原來的她就有點不一樣了,高雅了,可不能冒昧。
下了車她付給司機二十二加元,我心裡陡然一驚,這才意識到這是計程車。車開走了她告訴我,車費二十元小費二元。我說:“我還以為是你同學幫忙呢!”她說:“你沒看見前面的計程器?”我說:“我哪知道什麼叫計程器?第一次坐了計程車還是白人給我開的。天爺爺,快趕得上我一個月工資了。”她說:“要把國內錢的概念搬到這裡來,人就別活了,還要按黑市價算。我剛來那幾個星期也不習慣,不過要你在心裡轉這個變,要準備幾個月,你我是知道的。”我說:“賺了錢我也會花,我現在是窮光蛋,你也不就富得流油了。二十多加元就沒有了,想起也心痛。”說完了又感到自己的抱怨太奇怪,不叫計程車,從機場走過來嗎?想是這樣想了可心裡還是惦記著那錢。
二
思文住的是學校的宿舍,一套朝南是四間小房,北邊是一個廳和廚房水房。她的一間一張小床一張小桌放了就只剩下過路的地方。她說:“輕點,她們還沒起來。”她告訴我這一套間除她,還有一個印度人,一個巴西人和一個土爾其人。她拿來牛奶麵包,我一摸牛奶是冷的,說:“冷牛奶吃不慣,麵包我在飛機上一路吃,都要吐了。”她說:“這裡牛奶很好,絕對乾淨。”我說:“乾淨也要煮開,要放糖。”突然覺得應該回到以前,又說:“去熱了,放糖。”她不說什麼去了,我發現隔了這麼一年,以前的感覺還是在那裡。“她熱了牛奶來,我喝一口問:“糖呢?”我已經說過了要放糖。她說:“糖吃多了不好,這裡的人都不怎麼吃。”我說:“餓得要死了你還跟我講營養學概論,加拿大呆一年就跟個假洋鬼子一樣。”她笑了說:“糖就糖,一扯又扯出這麼多,營養學,假洋鬼子!”還是去舀了一小勺糖來。我說:“不夠甜,要多。”她有點奇怪地望我一眼,還是去把裝糖的筒抱了來,說:“沒有一滿筒了,不知你夠不夠?”
吃了早飯她洗了碗進來,我把門輕輕閂了,似笑非笑地朝她笑笑。她馬上明白了那笑的意思,也有點羞羞的起來。我的心情其實相當平靜,昨夜在飛機上那樣強烈地體驗到的那種男人迫不急待的渴望,想象中的那樣見面後的瘋狂,這時卻奇怪地消退了,這使我自己也難以理解。可我還是覺得應該做點什麼。我在她身邊坐下,右手習慣地從她肩頭挽過去,徐徐下探,左手把她的臉轉過來,舌尖在上面亂點幾下,又在她唇邊一掃。事情按照那種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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