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風鈴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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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元宵的到來如同一顆石子，在書店這片不大的池塘激起了圈圈漣漪。

&esp;&esp;其實，小店鋪裡有男工也不算稀奇事，只不過，元宵的年紀不上不下的，剛好卡在一個尷尬的位置，而且，他仍梳著未嫁男子的髮式。一些注重禮節的顧客便會下意識避嫌，不往他面前去了；便是更隨性些的顧客，多半也會多看他幾眼。

&esp;&esp;對此，元宵似乎習以為常。客人一近，他便自覺地往角落處一躲，既不礙著旁人走動，也隔開他人投來的目光。

&esp;&esp;可是，林湘發現，他很愛發呆走神。有時，他會突然就低下眼瞼，手上擦書架的動作也放慢了，表面看著依舊是個面無表情的酷哥，實際上，整個人的反應遲鈍了好幾拍。等聽得顧客離他近了，才入夢初醒似的眨一下眼睛。這時，他已經不好躲開了，便貼著牆立得板正，腦袋又垂下去，等客人走遠了才恢復常態。

&esp;&esp;於是，第二天早晨，林湘從路邊買了串風鈴，琢磨著該怎麼掛在門邊。

&esp;&esp;她準備用繩子將風鈴和竹簾頂部連線起來，這樣，進店的客人一掀簾，就能帶動風鈴叮叮噹噹地響起來。

&esp;&esp;和尋書一起把需要用的工具備齊，她們剛走到門邊，正討論該掛在哪兒合適，元宵恰好掀簾進來，眼神不向前看，卻往斜處瞟，一張臉也難得繃著，凍著些許寒芒，結果差點和兩人撞上。

&esp;&esp;敏捷地後撤半步，他的背差一點捱上身後晃動的門簾。

&esp;&esp;“抱歉抱歉，我們擋路了，您裡邊請。”見有人影進來，林湘第一時間扯著尋書往旁邊退，讓完了路一抬頭，她才發現進屋的是書店的新員工。揚揚空著的左手和對方打招呼，她友善道：“元宵，早上好。”

&esp;&esp;“早上好。”尋書也跟著出聲。

&esp;&esp;僵直似劍的身軀因這見面問候放鬆些許，元宵回給東家和新同僚一個微笑。

&esp;&esp;沒有急著進屋，他的注意力尋聲被林湘另一隻手的物件吸引了。

&esp;&esp;那是一串小小的風鐸，主體是用竹木製成的，方才東家招手的時候，提著風鐸的手臂也小幅度地搖晃，帶起一陣脆竹相撞的聲響。

&esp;&esp;這東西通常是掛在屋簷下的，但是，東家和同僚站在屋裡的門簾邊，不像要移步的樣子，她們是想把它掛在屋裡？沒有風，它不會響的。

&esp;&esp;沒想太多，元宵很自然地攬下了這個難題。指了指那隻竹製的風鐸，又點一下自己，他將手掌攤開在林湘面前，表示自己可以幫忙。

&esp;&esp;東家不像會做這些，不若由他來。

&esp;&esp;在顧婆手下四處做短工的一年裡，元宵做慣了各類瑣碎的雜事，如今換了份工作，他擅長的，也還是過去那些事情。

&esp;&esp;元宵的手掌比尋常男子大了一號，線條結實流暢，很有力量感，展露著事事皆可依賴、什麼都能交由他來處理的可靠，望著林湘的眼神也澄澈得過分。

&esp;&esp;林湘在自己上陣和交給元宵之間猶豫了幾秒，最後在這種目光中敗下陣來。

&esp;&esp;取下勾著的風鈴提繩，她將長長的繩身擱進元宵的手心裡，等他捏實了拳頭，才輕輕撒開手。

&esp;&esp;鑑於元宵剛到場，沒有聽過她和尋書的討論，林湘出言解釋：“不是單純地掛上去，我想弄成那種一掀簾子、風鈴就會被牽動，最後叮噹響的掛法。”

&esp;&esp;雖然沒做過這類事，不過，聽起來並不困難。

&esp;&esp;元宵微微頷首，表示自己聽懂了這個要求。隨後，他收回右拳，換了個拿繩的動作，食指在繩身上纏了兩圈，勾穩風鈴，右手騰出些做它事的餘裕。

&esp;&esp;仰頭觀察一會兒雕花的門梁，又分別撥弄一下兩片式的竹簾，拿了幾樣工具，他踩上搬到門口的木椅。

&esp;&esp;直伸手臂，元宵勾鈴的指頭每移一尺，就停下來，低頭去看地上林湘的反應，用目光遜問她要否要掛在此處。

&esp;&esp;待到掛上風鈴、調整好牽引用的細繩，時間才過去半刻鐘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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