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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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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爾默》讓人看到,福克納離家前往歐洲以後,開始了一個自我省察的過程。

書開始不久,我們就感覺到“大西洋的寒冷、波濤洶湧和單調;通篇只見作者在化親身經歷和感受為虛構,一開始便有意跳出主人公身份,用第三人稱,講故事時往往語中帶刺,儼然高人一等似的。但他置身事外的手法仍掩蓋不住明顯的聯絡。

埃爾默之袖手旁觀“別人遊戲”,不是因為個子矮小單薄,而是因為長得高大笨拙。

埃爾默的母親是一個閒不住的人,父親是弱者、失敗者,他則渴望成名成家,渴望當畫家(不當作家),渴望有個新娘。他是退伍軍人,拄柺杖走路,有個私生子。

故事開始時,他在法國或法國附近,在周圍景色感染之下沉入夢想,凝望大海或流水,回味自己的一生。結果把這個畫家描繪成一則性心理的故事,弗洛依德式的遣詞造句令人難以相信福克納出諸無意。

埃爾默先畫“煙囪”和幾樣陰莖狀的東西,後來轉畫男人和女人。他屬於慣見的那種浪漫派,把筆下的影象當作“既害怕又渴求”的東西;目的是要使這些影象“吻合他思想深處的那個朦朧的形體”,雖然那個形體有亂倫之嫌。他最早的記憶,是母親的身體,是撫摸母親的乳房和心口時的快感。

他從罪過地愛“這個朦朧的女人、朦朧的母親”轉入另一種罪過地愛一個叫作佐愛蒂的姐姐。佐愛蒂這個名字不男不女,聽上去特別響亮,後來寫康普生家的一個女兒和本德倫家的一個母親時,都用這個名字。用這個名字的那兩人都有亂倫之嫌:一個同兄弟,一個同兒子。前者,凱蒂·康普生,在福克納的生活中比後者更重要,佔有特殊地位。他稱她為“心肝寶貝”,把她當成他想有而未有的一個姐姐,當成不幸夭折的那個女兒。也把她比作濟慈的古甕,再從古甕聯想到生命和藝術—

—聯想生命,因為古甕描寫夢寐以求而無法得到的若即若離的愛;聯想藝術,因為它集中體現了形式美。

後來,埃爾默失去了姐姐,在失去那朦朧的一團、失去那可以得到但禁止得到的情慾物件中得到了使他成為畫家的經驗。佐愛蒂留給埃爾默一個回憶;這個“接受他”、他也“悄悄崇拜”的人離他而去,給他寄來一件禮物:“一隻整齊的紙板盒,裝著八支彩色蠟筆。”從此,他把繪畫同對姐姐的思念聯絡在一起。在他眼裡,她既是美的化身,又很男性化:“髖骨上面的臀部顯著地凹陷”,“癟癟的肚皮緊貼住小小的屁股”。在發育前和發育期間,埃爾默對佐愛蒂的愛慕常常是矛盾的:他上四年級的時候,把自己想象成一個具有“殘酷美”的男孩,站在遠處自我欣賞。有時傾心於既厲害又純潔、既美豔又高不可攀的狄安娜(12)。剛成年便愛上一個“厲害而驕傲的狄安娜式的”埃塞爾,“窈窕、黑髮,貞潔得難以形容”。他堅持把她當成一個接近自己理想的人,但她儘管肚裡懷著他的孩子、還執意嫁給一個更加般配的男人。失戀失望之餘,參軍又遭奚落,擲手榴彈訓練時“笨手笨腳地傷了自己”,“半途而廢、放棄參戰”後,打定主意贏取那位理想情人的芳心。不久,愛上另一個女人默特爾(默特爾像“星星,皎潔而高不可攀,儘管是塵世中人。”)默特爾的母親為了躲開那不相配的埃爾默,把她送往歐洲。最後他也去了歐洲,希望成為名畫家、發大財、贏得他的心上人。

埃爾默這部手稿的基調、福克納對手稿的評價以及他為主人公設計的命運,處處顯示出作者對這個畫家的深刻嘲弄。他寫信給母親時說:“埃爾默像個孩子。他個子高高的,可以說長得很俊,願意畫畫。男人能要的東西,他都有——金錢、歐洲的貴族頭銜、合意的妻子——豈知她送掉了他的顏料盒,他從此再也不能作畫。”

埃爾默代表一個追求生活、犧牲藝術的失敗者,也暗示了福克納對獻身藝術的看法。

他知道名、利、愛似乎是藝術的源泉,也知道沒有這些會招致的後果。他借埃爾默磨練自己承受意志和精神失敗的能力。在新奧爾良寫過一篇隨筆《藝術家》,把藝術家寫成一個為了永遠無法控制的“一個夢和一團火”而幾乎犧牲一切的人。作出犧牲,恰恰是為了進入創作佳境:“創作!沒有這團火的人,誰能領略這歡欣?哪怕只是曇花一現的歡欣!”在後來的一篇隨筆《走出拿撒勒(13)》中,他表示自己需要創作,文字將是他的生命,是他的“麵包、肉與酒”。由此可見,埃爾默是福克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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