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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的人說,汴梁城是古往今來最偉大的城市,生活在東京汴梁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汴梁城裡外有三層城牆。最裡面的皇城,周長五里;外面一層是內城,城牆的周長擴大到了20裡;最外面的一層叫新城,城牆長達48裡又232歩。新城是汴梁最重要的防線,高度足有四丈,寬五丈九尺——換算成米的話,超過18米,這麼巨大的一個防守面積,一旦發生戰爭,進攻者和防禦者都會覺得蛋疼。
從內城的宣德門到外城的朱雀門之間的御街,寬度超過了300米,在政和之前,除了正中間的御道必須留給皇帝之外,御街的兩側允許普通百姓使用,在御街的邊上擺攤,也不用擔心城管突然出現掀掉你的攤子。政和年間,汴梁開始整頓市容市貌,御街上禁止擺攤,開始設立隔離帶——朱漆杈子和黑漆杈子——朱漆杈子之間是御道,朱漆杈子之外、黑漆杈子之內是人行道,中間還有石條鋪成的皇家水渠,水面上飄著密密疊疊的睡蓮,渠邊種滿了花木。於是這時候的御街變成了一條景觀大道。
汴河、金水河、蔡河和五丈河這四條河流,在東京城裡貫穿交匯,把來自全國的物資運送到大宋的都城,供給城內居民的日常生活,同時為日後女真人的掃蕩,提供便利條件。
這個當時世界上最大的城市裡住著超過100萬的居民。不算住在皇城裡的皇帝和他的大小老婆們,以及靠俸祿過日子的達官貴人,平民百姓想在汴梁城裡混口飯吃並不是很困難的事——如果你有某種手藝,可以到橋頭或者巷口蹲著,等待僱主僱傭去修繕房屋或者打造傢俱;沒有手藝,但是肯吃苦的話,也可以走街串巷替人打水或者倒糞桶謀生;即便是饞懶刁滑,在街面上當閒漢,也不至於餓死。
與此同時,美洲大陸上瑪雅人的城市已經因為某種不為人知的原因,被居民遺棄;倫敦還是一個大泥潭;巴黎不光聖母院和盧浮宮也都還沒有開工,甚至還沒開始鋪設街道;自稱是“世界的十字路口”的巴格達,此時的人口只有不到二十五萬。
所以大宋的子民完全有資格說,汴梁城是古往今來最偉大的城市,生活在汴梁,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高登同意人們對汴梁城是一座偉大的城市這個判斷,但是生活在大宋的汴梁城,是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高登覺得要過一陣子才能知道。
高登對幸福的要求並不高,在空調房裡上網是幸福的,週末不用出門,在家裡哪怕連吃三頓泡麵也是幸福的,但是從玩著電腦突然兩眼一黑,到在一間古香古色的大房子裡的描金雕花的豪華大床上醒過來,而且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鼻子和人中上插著好幾根銀針,好像兩邊的太陽穴上,以及腦瓜頂叫不出名字的穴道上也插著針——這種神轉折實在難以讓人立刻產生幸福的感覺。
我擦,這是什麼情況?高登“嗷”的一聲坐了起來,抬起手想把銀針拔下來,可是又不敢拔,只好把手虛護在周圍,一邊大口倒吸涼氣,一邊嗷嗷地叫喚。
“衙內醒了!衙內醒了!”一個丫鬟打扮的美少女像例行公事一樣,毫無感情地喊了兩聲。
“倒也不是完全不帶感晴色彩,”高登用眼角撇了美少女一眼,發現她臉上透露出些許遺憾的神情,“這是盼著我掛掉吧?”
屋子裡還有一個老道,遠遠地坐在太師椅上喝茶。高登醒過來的時候動靜太大,又是蹦蹬一下坐起來,又是嗷嗷叫喚,所以不用美少女通知,老道也已經發現高登醒了。老道身體微微一晃,輕輕巧巧繞過屋子中間的紅木大圓桌就來到床邊。高登只看見老道袖子在自己面前一揮,臉上的銀針已經不見了。
“手法如此巧妙,真是高人啊。”高登心裡想著,抬頭往老道的臉上看過去。
雖然那個老道收了銀針之後,正撫著下巴上的三寸清須,呵呵大笑,努力做出一副道骨仙風的樣子,但是高登看清他的樣子之後,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把視線轉去一邊。這個老道其實不算老,年紀大約三四十歲,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鼻如懸膽、口似丹朱這些好詞,用來形容他的左半邊臉,恰到好處,但是他的右半邊臉,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骷髏。
“是面部血管瘤手術失敗,還是嚴重的面部肌肉萎縮?”高登心裡犯著琢磨,明知道盯著殘疾人的缺陷部位看不禮貌,還是忍不住偷偷瞄了老道一眼,卻正好跟這個道人的目光對上。
老道發現高登面無懼色地偷看他那半邊如同骷髏一般的臉孔,反而眼睛一亮,彷彿遇到了什麼有趣的事。老道關切地問道:“賢侄可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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