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最後一次信你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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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星樓，寒逸國師從空間石拿出一張非常古舊粗糙的棋盤，將一顆白色棋子下在棋盤上。

棋子並不是石頭，而是一顆顆磨成光滑的白色貝殼。

棋子落在棋盤的清脆聲響，她彷彿看到浪花的泡沫擊打在溼滑長滿貝殼的石頭上，聽到不遠處藍焰海鷗在鹹鹹的海風中鳴叫。

她靠下棋來排遣監禁的歲月。

雲夢國滅國前一年，她被關進黑塔，用了兩百七十五年零六十六天從那裡走出來。

大臣們說，她是滅國的罪魁禍首。

這些人可真是瞧得起她。

在雲夢國，從頭到尾，兵制變革她沒參與，以暴制暴她沒提出，科舉貿易她更是連邊都挨不上，王侯將相她也沒資格分那麼一杯羹。

可國滅了，這些人突然想起她，說她禍國殃民。

寒逸將一顆黑色的棋子放在棋盤上，沒有任何表情。

陳恂師兄每次和她下棋都會在落子結束時稍作停頓，就跟他每次說話一樣，彷彿要遮掩或者藏起那一絲溫柔的情感。

“寒逸。”師兄的話比往常更慢，“你不該這樣做。”

棋盤前手搖製冰機裡，兩隻寒蟲正在咀嚼寒冰，它們隨後吐出冰冷的寒氣，卻沒有為凝重的氣氛帶來一絲涼爽。

“你是想殺了我祭天？還是要關我？”寒逸雖語氣輕鬆，可當時內心極為不安，懷著一絲希望問。

“你知道，我永遠不會對你動手。”陳恂眼底有一絲轉瞬即逝的溫柔，緩慢道。

“師兄，你會救我出來對嗎？”

“我會的。”

“好，我信你，最後一次。”寒逸笑了起來道。

關押的日子最難排解的是孤獨，巴掌大的視窗，一開始還有飯送進來，後來國滅了，只有海風陪伴她。

黑暗、泥濘死水的寂靜越來越漫長，鏽跡斑斑的欄杆上停著一隻藍焰海鷗，它翅膀扇動的聲音和聒噪的叫聲是唯一生的氣息。

御獸師比常人活的久，這真是不公平，畢竟死亡是這世間最為公平的存在。

她一直在等待著，相信師兄的承諾。

一開始希望支撐著她，後來是憤怒，憤怒讓她學會不再依靠任何人。

也因為憤怒，她明白，從頭到尾，自己只是陳恂師兄復仇的一枚棋子，從小培養的好用且聽話的棋子。

寒逸再次將一顆白色棋子下在棋盤上，清脆的聲音刺破了無聲的空氣，為死亡的降臨敲響了鼓聲。

命運是很玄的事，擾亂計劃的棋子用得好也會成為活棋。

她知道汪懷明殺不了林奕。

有的人的命就像老牛拉破車，你以為她下一秒死是很正常的事，可她反而活得很久。

而有的人，平常看著神采奕奕，殊不知命運的重錘只要稍微擊下，便一命嗚呼。

林奕是前者。

血寒蟲不止讓人們成為藥人，它也會分析人們的能量，激發一個人最強的潛力與慾望。

力量用得好且順應時運，生命會更加頑強堅韌。

當然，惡人也會更惡。

她一直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之人。

厲驁為她找飛圖，她便送給他需要的力量。

回禮當然要給別人想要且需要的禮物。

同樣，誰傷她一分，她必還回去。

寒逸將一顆黑色的棋子取了出來，磨損的棋盤空了一塊，宣佈粗糙、悲傷的哀樂即將吹起。

下棋最享受的事情是，即使對方知道你要做什麼，依然會選擇你為他安排的路。

尤其是那些自以為了解你的人。

彎月高掛在暗夜，汪懷明走進觀星樓。

他儘可能讓步子平穩，在張口說話前，他先跪了下來。

“請國師救草民的命。”

“你先告訴我，你的確將魂蟲餵給你的女兒汪影寒，是嗎？”

寒逸深棕色的眼睛藏在密而長的睫毛後面，她沒有笑，因為面對即將死的人，平靜是一種仁慈。

若是以往汪懷明會辯解一番，說自己如何疼愛女兒，又如何為了回饋國師的提拔這才不得已而為之。

但眼下，他沒有時間可以浪費，於是直接回複道：“草民忠心天地可鑑，在下親手喂的，絕不會有錯。”

“我可有逼你這樣做？”

“草民心甘情願。”

寒逸笑了笑，朝屏風後的人緩緩道：“你聽到了，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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