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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他們的人生觀是“但願空諸所有,慎勿實諸所無”,他們永遠不會退化,因為根本就沒有進化,他們數十年如一日,那一日就是早睡早起一日三餐,《五代史記》漢家人傳記太后李氏向周太祖嘮叨說…
老身未終殘年,屬此多難,唯以衰朽託於始終。其實“託於始終”的不是她那視茫茫而發蒼蒼的“衰朽”,而是那四張小白臉和一百三十二張麻將軍!
在另一方面,他們是屬於長壽的一群,他們不需要旁斯·得·利昂(Ponce De Leon)
追求的那種“青春泉(Fountain of Youth),他們青年時代雖然衰老,可是老年時代竟得不死,他們的”殘年“是難終的,孔丘罵他們”老而不死“,他們表面上雖不敢反對聖人這句話,可是在心裡卻奇怪為什麼孔老二自己七十多歲還活著?他們也未嘗不想交點什麼給青年人,可是一方面他們沒有”避此人出一頭地“的胸襟,再一方面又心有餘而力不足,自己妙手空空,對人勞心怛怛又有什麼用呢?
第二種老年人中的是一根“落了伍的棒子”。一般說來。老年人可皆議的地方不是落伍,而是落了伍卻死不承認他落伍,落伍是當然的,可是死不承認就是頑固了。《左傳》裡記石碏雖然自承:“老夫耄矣!無能為也!”但是他的內心深處,恐怕還是有點酸性反應,尤其在青年時代有過驚天動地的事業的人,到了老年“一官匏繫老馮唐”,酸勁兒就更大。
康有為剛出山的時候,葉德輝、王益吾們咬定他是洪水猛獸,寫了《翼教叢編》去罵他,可是二十年後,跑在時代前面的康有為被潮流捲到後面去了;我認識的一位同盟會時代的老革命黨,當年是飛揚跋扈的豪健人物,六十年下來,他竟變成一個整天吃齋唸佛寫毛筆字的老人了。好像愈是在青年時代前進的人,愈是在老年到來冥頑不靈的人。民國七年的十月裡,梁巨川以六十歲的年紀投水殉清,當時二十六歲的胡適曾寫《不老》一文評論這件事,他說少年人應該問自己道:“我們到了六七十歲時,還能儲存那創造的精神,做那時代的新人物嗎?”這問題還不是根本問題。我們應該進一步,問自己道:“我們該用什麼法子才可使我們的精神到老還是進取創造的呢?我們應該怎麼預備做一個白頭的新人物呢?”其實做白頭新人物談何容易!在近人中,被冷紅生罵做“媚世”、被章老虎罵做“媚小生”的梁啟超庶幾近之,其他的聞人實不多見。上了年紀的人未嘗不想進步,從霍桑(NathanielHawthone)《海德哥醫生的試驗》(Dr。Heidegger's Experiment)裡,我們看到那三個老頭和一個老婦在喝了“返老還童水”以後所發的狂喊:“Gives more of this wondrous water!”cried they eagerly。“we are youngerbrt we are still too old!Quick give us more!”
“把這一些奇怪的水再給我們一點!”他們著急地叫著,“我們年輕些了——可是我們仍舊還太老!快點——勝任,可是卻一定要派唐僧那個血壓又高、頭腦又混的肉饅頭做主角,還帶了豬八戒沙和尚兩個工讒善媚的走狗青年,唐僧根本不比孫語空高明,只是裝得老成持重些,且年資已久,是胡吉藏的老弟子,跟姚思廉是老同學,自然在菩薩面前吃得開,緊箍咒就是唐僧的抽象棒子,孫猴子雖然也有個棒子,但在滿朝精神重於物質的邏輯下,只好被唐三藏棒住。
老年人抓住棒子不放的另一原因,是他們的長壽心理,古人“有生者不諱死”,其實“諱”字應該校改為“知”字,許多老年人整天做著“竊比我於老彭”的好夢,不慌不忙,從來不知死之將至,據說虞舜九十五歲才把帝位“禪”出來,其老不倦勤之概可想。比照虞先生的尺碼看來,人生七十歲開始也不嫌遲。很多老年人都有大遠景,長期發展的大計劃,而這些遠景和計劃卻又和他們遲緩的腳步極不相稱的,他們只知道任重和道遠,卻不曉得日暮與途窮,陸游的詩句道盡了他們心中的竊喜,那是:
自揣明年猶健在,
東廂更覓茜金栽。
白首窮盡的抱負是動人的,可惜只是礙了手腳!叔本華算是這些人裡邊最成功的,他說:“他們以為我老得要死了,看吧,等他們全死了,我還活著。”在這方面他是考第一的,可是他的自私與吝嗇也是考第一的。
新陳代謝(metabolism)本是很普通的自然現象,它的結果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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