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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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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俸祿只夠勉強養家餬口。開國二百餘年來,物價不知漲了多少,俸祿銀子卻因循祖制不曾略有增添,還每每因為國庫空虛發不出銀米,以胡椒、蘇木、絹布等實物相抵,中間又盤剝一層,五石的俸祿兌換到手僅有一二兩銀。那些豪門世家出身的官員自是不在乎這點零用錢,卻苦了那些寒門官吏,寒窗苦讀幾十載換一頂烏紗,結果還不夠喝粥的,於是乎除了鑽營貪取,也沒有別的辦法養家了。貪取之風一旦沿襲成俗,再也無法收拾,官場上下皆視其為常理,如此整頓吏治便成了一句空話。莊敬太子亦提過給官員們添添俸祿以治貪腐,可是一查國庫,即刻打消了這一念之仁。

這死去的李主事真真是個異數,也不知是他清高過頭,還是他太笨學不會伸手。楊楝嘆息了一聲。

“倒是殿下您……”馮覺非微笑道,“為何要管這閒事?”

楊楝搖頭笑了笑:“哪裡是我要管,正巧碰上罷了。那天又不曾微服,人人都瞧著我,我還能裝沒看見?不過幾句場面話,幾兩碎銀子,送那孤兒寡婦快些發喪。任憑那些人鬧將下去,丟的也是朝廷的顏面。”

那天從正陽門出來,正撞見靈柩停在路邊,憔悴的婦人披麻戴孝,一聲聲哭著:“老爺啊,可憐你一生兩袖清風,竟落得如此下場……”他一時好奇了勒住了馬,立刻就有人圍了上來,內中幾張面孔依稀是六科的幾位給事中、副使等小官,皆有兔死狐悲之意。

李主事雖清貧,罰俸一年未必就餓死了。可越是不求名利的人,麵皮越是薄得匪夷所思。幾兩銀子事小,在百官面前被天子折辱,那才是比死還冷的絕望。這點卻不是奉天門上高高坐著的那個人能夠想象得到的。

“殿下這回,必是要觸怒皇上了。”馮覺非道。

“我觸不觸怒他,有什麼不一樣嗎?他拿不住我的把柄就是了。”楊楝冷笑一聲,“我已上表自陳此事。”

“如何?”

“得了他一道嘉獎的口諭,”楊楝道,“稱我為朝廷分憂了。”

馮覺非呵呵直笑:“借坡下驢,皇上的彎子轉得倒也真快。”

楊楝搖頭輕笑。據田知惠的訊息,這也虧得那天在御前伺候的是司禮監秉筆太監周錄,若換了李彥那個貫好興風作浪的渾蛋,又不知皇帝是什麼反應。他問馮覺非:“你們覺得,皇上這件事情辦得如何?”

這個你們,指的是翰林院那些年輕的清流文官。馮覺非道:“眼下正是用人之際……”

話只說一半,意思也就明白了。眼下正是用人之際,不宜用此重典,何況是對一個無功無過的平庸小官下手。如今捏軟柿子捏出了一地汁水,髒的是自己的地。

楊楝輕輕地點了點頭,卻又道:“這算也是恩威並施吧……”

閒坐一時,忽聽見有人敲門。馮覺非去門口晃了一圈,回來道:“我約的人已到,殿下可以起身了。”

這原是他掩護楊楝的一個小伎倆。萬一被人發現,他只說來客原是後者。楊楝頷首稱妙,又好奇地問約了誰來。

“就是宮裡謝娘娘的胞弟。”

“謝探花?你竟帶他到這裡來?”

“他與新婚妻子不睦,我時常帶他過來散散心。”馮覺非笑道,“此人生了一副好皮囊,很是討小姑娘們喜歡。”

楊楝想起謝家素以門風嚴謹著稱,不覺莞爾:“我倒要瞧瞧他長什麼樣子。”

“殿下要見他?”馮覺非駭然。

楊楝擺了擺手,走到外間門口,將軟簾揭起小小一角。只見和秀姿引了一位輕袍緩帶的少年文士,沿著走廊一徑過來了。那人確實白淨秀雅,只是兩眼微腫顯得無甚神采,耷拉著肩膀更是一點風度也無。楊楝心中微嘲,正待回房,一眼瞥見那彈琵琶的女子停了弦,失了神似的望著自己。“怎麼不唱了?”他隨口問道。

那少女猛然低下頭,絃歌再起時卻換了調子:“滿天星當不得月兒亮,一群鴉怎比得孤鳳凰……”

他閃回裡間,匆匆與馮覺非道別,自暗門出去了。猶聽見那個歌女唱得聲聲入耳:“……眼前人怎比得我冤家模樣。難說普天下是他頭一個美,只我相交中他委實強。身子兒陪著旁人也,心中兒自把他想……”

雖然得到皇帝的口頭褒獎,楊楝亦知這一回他必定是被皇帝恨上了。早先周錄遞過訊息,說琴太微的名字已在名單上。他遂擬好了進表,打算等赦書一下來,就報上宗人府去,爭取討個夫人的名位下來。沒想到工部的懸樑案一出,皇帝變了臉。雖不能明著貶斥徵王,暗地裡卻把大赦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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