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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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能想點兒好的?”
“是你想的太好了。”
“想好點兒不行嗎?”他垂下一隻手,以指腹描著我的眉骨,如錐的目光有著不多見的寧和,還有心疼,“你總是把什麼都想得很周全,事事想到最壞,不辛苦嗎?這麼多年。”
我想我是願意用十年換他這刻的眼神,但是我的回答卻遲疑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是我未曾遭受過的不順利,回想起來頭很疼,空間和時間不按邏輯的組合,一日間天堂到地獄地漫長,因為什麼都不在預料中。
“願意嫁給我嗎叢家?”
“……”一連串的意外,最大不過眼前這個,“你是認真的嗎?”
討打的話只換來他一笑,壓力驟減,他躺回自己枕頭上,和我平排,肩膀挨著肩膀,聲音一字傳遞過來:“叢家你精明得讓人哆嗦。”
他才讓人哆嗦,我呆呆地瞪著他剛笑過的地方。我認識了他一輩子,他是人格分裂才會有這樣的笑容,簡直像海妖上身。“能跟我說說小藻兒嗎?”這是我剛才就想問的事,“你能裝不認識她,為什麼還和她在一起?”
“因為是你讓她來的。”
側過頭看他,已不是記憶裡一碗涼水看到底的那個孩子,只是披著那張孩子的皮,騙了楊毅騙了我騙了所有人……
我又想起近來於一常會說:告訴老四就行了,他知道怎麼辦。
翅膀也會不經意地點著:真當四兒傻哪,比你倆心眼兒加一起都夠用。
時蕾偶爾感到迷惑:季風現在一天想什麼呢,他是不是學得跟翅膀一樣了?
也許不是所有人,也許只是離他最近的人。
錢程跟我講過焦距,他說被拍攝物離鏡頭的距離最關鍵,遠了當然沒法看清,但是太近還不如遠,遠起碼能看見輪廓,近了就是一片模糊。這叫什麼?過猶不及是吧?
季風望著空氣,手指在身邊的木板牆壁上慢慢寫字,以我熟悉的坦率和天真語氣說:“翅膀他們的安排我能裝不知道,但你把她送到我面前,我只能接受了。不是我亂想,你跟錢程出去過情人節,回來看著我,迫不及待把小燕兒推過來,還用說什麼嗎,這是放棄。我再沒什麼可爭取的,你這麼選擇,我只能保證讓你安心。不能要求我再多了,比方對小燕兒公平,除了愛情我什麼都能給她,偏偏到最後她也是除了愛情什麼都不要。但是我沒有那麼多愛給別人。我對你是認真的叢家,我為叫叫兒做了一些事,是我欠她的,剃這個頭,跟你們都沒關。對你,比你想的要認真。所以我也得讓你知道一件事兒,”他扭過頭來看我,“不是我隱藏什麼,是你單方面想讓我活在以前,你最喜歡的那個年紀,那不可能。翅膀沒教別的,只是讓我提醒你,你以為這麼多年我只長個子長肉,總是這麼想,你會對我失望的。”
失望嗎?不是,是失落。
整夜沒有關燈,我一直望著季風,望著他眉尾那顆硃紅色小痣,被濃眉掩蓋得幾乎看不到。關於這種痣有個浪漫的傳說:人在行將逝去的剎那,守在身前的情人倘若將不捨的眼淚滴在他臉上,來世這人就會在眉中落有一痣,那這顆痣會帶著前世的情念嗎?曾經一位算命先生講,從面相上看,眉毛抓痣是智珠在握,大聰明之相,主遇難呈祥,男人有這種面相大多心野難束,不甘雌伏人下受人支配,也不會滿足心思只用在一件事上。當時聽了未以為信,因為季風和於一翅膀相比,可算是最隨和安分的一個,但是現在我也不知道了。
我引以為傲的掌控能力受到嚴重挑釁,此刻如身處一輛系統故障的車中,不知道前方會撞上一堵棉花牆還是裝滿易爆物的貨車,不知道它要往哪開,人間還是輪迴道,不知道它要怎樣才能停下,何時停下,沒機率可算。坐在車裡木然地隨其顛簸,窗外景物鬼影般掠過,甚至不知道這是不是這一生最後所見。是一種無從擔心的驚恐。
回憶裡桔子氣味香噴噴,口琴簧片是狐狸精骨頭磨成的,暗使了妖惑之術,粘住現實的雙翼,飛不起來,瑟動在回憶裡,某天得以掙脫,被放回到正確的時空,不適應的感覺也當下而生。
剛睡著就發夢,在眾人注視下步出某類宴會大廳,走到樓梯前突然一腳踏空跌了下去。醒來之後大喘氣,渾身冷汗地撫著心跳,冷顫一個接一個。季風睜開眼,定定看我了一會兒:“怎麼了?”他沒敢太慌,輕輕擦著我額頭上的汗,“凍感冒了吧?”坐起來甩甩睡意,拉過大揹包從裡面翻出幾個扁盒子,挨個兒看看,擠了一粒藥片給我。
一面乳黃一面白,白的那面凹印個歎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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