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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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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許多人家在豬圈牆上畫白灰圈圈,走回來向開著拖拉機的禿子金說:禿子金,昨晚上又有狼啦?禿子金說:有狼了咋,你又不是豬託生的怕啥狼?!六升進屋熬藥,想禿子金你狗日的才是豬託生的是狼託生的!出來也要在豬圈牆上畫圓圈,打麥場上卻沒見了禿子金也沒見了拖拉機,而雨卻叮裡咣噹下起來。

這雨來勢兇猛,壓根就不像春雨,雨點子砸到地上就冒煙,打麥場上立刻煙乎乎一片。接著煙散了,有了水潭,水潭上密密麻麻都立著雨腳,像跳舞的釘子。村裡的鐘在敲,鑼在敲,銅的臉盆和鐵的鍋蓋在敲,七八個粗聲在喊著都到窯場去呀,去窯場搬坯呀!從村口到中山腰的土路上人就一溜帶串往上跑,窯場上也亂了一鍋粥。晾在場上的泥坯,能有一架子泥坯的整架子往空著的窯洞和棚子裡抬,抬不了整架子的就抱著一件兩件搬,泥坯掖在懷裡,或者把衣服脫下來遮住。有人在喊這天咋說雨就是雨,一下又這麼猛,日他媽的沒個預兆也沒個過渡!有的跑著跑著就跌跤了,被人罵道:沒壞了坯子吧,還管你啥褲子哩,快,快!雨越來越大,錯落疊壘起來的泥坯,上邊的一見水散了形,下邊的也濺上水散了形,呼嚕,半人高的坯壘子窩下去。立即有人喊:不搬了,搬不及了,稻草呢,拿稻草!稻草拿來,雨布也拿來,全往還沒窩下去的幾壘泥坯上苫,然後人撒開了,擠在窯洞口和幾間棚瓦房簷下。立柱還呆在雨裡,在窩下去的泥坯裡撿尋沒壞的坯子,但他撿不出來了,發瘋地用腳踩,坯子變成了泥,泥點子亂濺。長寬喊:立柱你來避雨麼!立柱還是不過來。土根說:一聽說過狼哩,我尋思這天要下雨,往年只要一過狼十有八九下雨,誰料到能下這麼大的雨!長寬說:壞了這麼多坯子,要做十天半月吧?迷糊說:白乾了十天,半月沒工分了。立柱在雨中回過頭來,頭髮衣服全溼塌在身上,肋骨就明顯能看見,他說:啥沒工分,雨淋就說雨淋了,啥沒工分?你吃一頓屙一堆,算你沒吃?!迷糊說:你兇啥呀,我還不能說說啦?立柱說: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迷糊說:我就說了,你抽我舌頭?長寬就勸,還勸不住。土根衝著窯頂喊:支書,支書!窯頂上支書和冬生檢視著水會不會灌進窯裡,臉拉得老長,聽見喊聲,說:吵啥哩,昨不打哩?!所有人一下子沒言傳了。支書說:淋了坯子還這麼吵,吵吵鬧鬧的日子能不爛包?吵麼,打麼,讓古爐村也爛包了算了!大家從窯洞口和屋簷下又都走到雨地裡,希望再搶救些坯子,但雨拉直了線,線硬得直戳戳地像棍兒,只得又從雨地裡跑回窯洞口和房簷下。

突然山下的村子起了哭聲,有誰破了嗓子在喊:坍人了!坍人了!大家就再一次跑到雨地裡,站在場塄上往村子看,田芽說:行運,是你媳婦,你家的院牆淋坍啦?!這麼一說,明堂就說:哎呀,我那豬圈牆已坍了一半,再別全坍了!就往回跑。他一跑,所有人全都操心起了自己的家,急呼呼往山下跑。老誠的鞋後幫子磨爛了,趿著跑不成,蹲下來用草繩從鞋底到腳面綁,馬勺說:給我留點繩!腳下一滑竟把老誠撞倒在地上,而迷糊從斜坡上往下跑,跑過來收不住腳,就踩到老誠的身上過去,氣得老誠罵:急得死呀?!

窯場上天布把還淋在雨裡的那些燒窯柴禾往棚房裡抱,回頭一看,支書和冬生還在窯頂改水道,霸槽跑過來幫他也抱柴禾,他說:跑麼,狗日的,這是打仗啦?!霸槽的墨鏡上沾了泥點子,卸下來擦,擦淨了又戴上,說:是打仗就好了!蘇聯修正主義整天說要打中國哩,咋就不打進來!天布趕緊看了一下窯頂,壓低了聲說:霸槽你胡說啥的,你還盼蘇修打進來呀?霸槽說:讓打進來麼,打進來了才能看出誰是有種的誰是沒種的!天布說:也是的,瞧這些人都跑得多快!只留下些黨員了。霸槽說:我不是黨員。天布說:你搗是搗,素質在哩。霸槽,你改改你那邪勁,你肯定能人黨,我可以給你當入黨介紹人。霸槽說:是不是?突然地笑了一下,卻獨自也往山下走去。天布哎哎了幾聲要喊他,霸槽已經下了場畔,腳上的草鞋泥粘成了兩個大坨,越是使勁地踏,要把泥坨子踏掉,泥坨子越粘越大,最後粘得拉不開步,索性解了鞋帶,拔出光腳走了。

村子裡其實沒有發生大的事故,只是行運家的後院牆坍了一丈長的豁口。先是禿子金把拖拉機從村裡往公路上開,經過行運家後院外,拖拉機撞掉了牆角的一頁磚,行運不知道,禿子金也沒在意。等到雨一下,水從牆頭的縫往裡灌,院牆就坍了,沒有坍著行運的媳婦,坍住了行運家的母豬,母豬就早產了豬崽。行運的媳婦在哭天搶地。行運抱著五個豬崽,用爛棉花團給擦身子,說:哭你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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