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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
“《軍餉》是一本好書,還可以更好些。”《蚊群》看不出有多大的心靈成長和寫作技巧的進步,而《墳墓裡的旗幟》則是“拖沓、零亂”,“情節、規模和重點”都不夠。福克納認為此書發現了一個富饒無比的王國,出版商卻認為它“沒有內容”。雖然利弗賴特聲稱繼續對福克納感興趣,但是話很尖刻,甚至建議他“別再找人出版”,以免叫人為難。
此信帶來了福克納一生中最陰暗的一個時期。他要為事業的第一個偉大階段重新定向。他給利弗賴特的回信語言冷漠,似乎不在乎,但基本上還是信心十足:“太糟糕了,你不喜歡《墳墓裡的旗幟》。可是我仍認定它是為我奠定作家聲譽的一本書。”他承認無力歸還“預支稿費”,但仍要求把稿子寄還給他。他還在醞釀兩部作品,一部希望春季能完成,另一部要三四年後才能完成。不知利弗賴特有意出版其中一部否。同時,他想把《旗幟》投寄另一出版商試試。事實上,福克納太傷心、太困惑了,定不下心來寫作。
他百感交集;歸納起來,不外乎盲目抗議、憤怒否認、努力冷靜下來,不掛火。
12 月,利弗賴特退還稿子。2 月,正式放棄此書的出版權,願意等待明春完成的那本書。但是,福克納寫什麼也不順手。為了避免同一則故事重複投寄同一家雜誌,他仔細地登記寄出的故事和收到的答覆。從記錄可見,沒有一篇被採用過。以前,他多少還能心平氣和地接受退稿,如今,退稿加深利弗賴特的信所觸發的失望和懷疑。他需要幫助,便向本·沃森求援。沃森在密西西比州格林維爾做了幾年律師後遷居紐約,在“美國戲劇公司”為李倫·海沃德工作。這家公司不僅出版劇本,也出版小說,沃森為公司自由撰稿。他在出版界有些關係,說不定能幫福克納找個地方發表那些短篇,至少也減少投寄的麻煩和登記退稿時的失望。
短篇一股腦寄走後,福克納打算修改《墳墓裡的旗幟》、寫新的長篇。
想到寫商業小說也許多少能掙些錢,略感寬慰。多年來一直想寫商業小說,可是總寫不起未。重讀《旗幟》,覺得無法修改。寫新的短篇或長篇吧,總覺不對勁。
有時他不僅傷心,更感到恐怖。欠利弗賴特的錢是樁心事,便寫信告訴他已把短篇小說投寄出去,希望能賺到足夠的稿費來還債。“否則,不知怎麼辦才好。我現在有一肚子的寫作素材,你們出版商又偏偏認為上次寄去的那本書胡說八道。看來我只好賣掉打字機去打工了——雖然上帝知道,浪費才華,擱起來不用是罪過。”其實,他也捨不得放棄。拿起稿子,幹了一陣放下,決定不幹,結果還是回去,從頭幹起。他寫信給巴瑪姑姑說:
“我幾乎每天燒掉一些,重寫一些,到現在幾乎前後連貫不起來了。”他在特別心煩意亂、束手無策的時候,拿了稿子去給朋友看,徵求意見,但仍是無濟於事。
最後決定重新打字謄清,寄給本·沃森,說不定有人願意出版。
即使沒有人採用,至少不在自己手上,可以騰出手來幹些別的。
沃森試了十家出版公司,最後找到哈爾·史密斯——哈庫佈雷斯公司的一位編輯。史密斯讀後喜歡,阿爾弗雷·哈庫便決定出版,但必須經過刪改。
在史密斯的監督下,本·沃森給稿子大動手術,沒有作者本人參加。他刪去一些斯諾普斯的材料,大段大段地刪掉本博的故事,從而把《墳墓裡的旗幟》變成了《薩托里斯》。這一動,使約克那帕塔法故事失去不少丰采。《薩托里斯》孤立地突出巴亞爾一人,《旗幟》中的巴亞爾周圍有許多層有血有肉的人物:浪漫氣質的兄弟,唯美主義的業餘藝術家霍拉斯·本博,健壯穩實的青年自耕農巴迪·麥卡倫。
刪節後,福克納題辭“獻給舍伍德·安德森,是他的親切關懷使我得以出版我的第一本書。希望這本書不致使他後悔對我的提攜。”1929 年1 月31日,完成於1927 年10 月的小說終於問世。雖然高興,等得也未免太久,為之而受的考驗未免太苦。1929 年,福克納把大部分安慰和全部歡欣投入另一部小說的寫作。《喧譁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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