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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外,是曹司判主事,對內,其實是王長東主導。王長東在查汙上,有更多的經驗,知道什麼地方容易出現紕漏,也知道什麼地方可以適當做做手腳。只等陛下那邊做出決議,釋出公文,就可以帶著何洺等人上京審問。水東縣如今爆出醜聞,人心惶惶,短時間內找不出比他更合適的人選。這次又是王長東親自上奏諫言,檢舉汙吏,當是一功。長史是一個虛職,錄事參軍是佐官,只要族中官員在陛下面前加以求情,陛下應該會讓王長東暫時接管水東縣的一應事務,安撫平民,處理後續。這虛職就成了實職。以何洺為突破口,若是順利,能牽扯出一件貪腐大案。待他把事情處理好,再向陛下請辭。將功抵過,指不定他就被調回去了,或許還能官升一級。這叫什麼?福禍相依罷。何洺名義上還是縣令,曹司判來了,他在兩位衙役看守下,開啟縣衙大門,跟著出現在眾人面前。外面人頭攢動,見到他出現,險些又暴動起來。曹司判衝幾人頷首問好,走進門去。一位老明經指著何興棟便道:“此子痴傻。”“你住嘴你這老匹夫!你這道貌岸然的老匹夫!!”原本沉默的何洺聽見這話忽然狂躁起來,一副已經瘋了的模樣,衝向那位老明經,作勢要咬。老明經受驚後退,何洺被兩側的衙役攔住,將二人拉開。“我兒不是傻子!”何洺散亂著頭髮朝他吼道,“我兒才不是傻子!”何興棟在一旁苦澀喊道:“爹!”何洺轉過頭說:“別哭!記得爹與你說過的話。在這些人面前哭,不值得!”縣衙大門重新被關上,將聲音隔絕在外。方拭非要處理杜陵後事,關上大門,掛上白燈籠。杜陵身邊沒有親人,林行遠幫著給他穿壽衣。用棉被裹住放在大堂,然後請管燈的人過來唸經。他跟林行遠在堂前燒紙錢。方老爺得知這訊息驚嚇住了,也過來守了一夜。給杜陵燒了一沓紙錢,哭得兩眼發腫。後來未免別人起疑,被方拭非請回去了。正好方夫人來求方貴將女兒方穎放出來,讓她能上街走走,方貴一時悲憤,下令多加了半個月。在家裡好好待著,以免出來生事。等方拭非走出家門的時候,才知道水東縣這幾日天翻地覆,鬧得不可開交。刺史派人過來爭搶縣衙政務,並要求提審何洺。王長東自然不肯,拖延對峙。無奈搬到何洺的住所外面,以防不測。過後不久,朝廷公文下來,王長東命人快馬加鞭去領,公告過後,這才定下。與他所料,沒有差異。要說最大的事,大概就是何洺自盡了。他在牢中事無鉅細,全部招供。按下手印,坦露罪行後,在決定好押解上京的前一天,於獄中畏罪自殺。此舉或許是怕拖累何興棟,或許是怕自己挨不住牢裡的日子生生受苦。反正他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已經到頭了,走得倒是很安穩。·盧戈陽幾次路過方拭非的家門,看見上面掛的白燈籠,心緒複雜。想進去祭拜,但她家中大門緊閉,敲門無人應聲,當時閉門謝客。過了幾日,見到人出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方拭非好像什麼都知道,神色間有些憔悴,但還是打起精神問:“你想見見何興棟?”盧戈陽喉頭乾澀,勉強附和道:“對。”方拭非說:“那走吧。”王長東還是給方拭非面子。一般待審的犯人外人不可以見。何洺已經死了,他的遺屬難辭其咎,但他特例給了幾人一小段時間,還讓人不要去打擾。盧戈陽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在縣衙的地牢裡看見何興棟。這裡空氣潮溼,天色冷下來,還是隻有一面乾硬的薄被。飯食都是涼的,牆角的水微微發黃。盧戈陽沉沉嘆了口氣,問道:“何公子,你沒事吧?”何興棟恍惚回神,抬頭看向他們。見到方拭非的時候,整個人怔住,咬住唇死死盯住她。方拭非不懼與他對視,說道:“你恨我罷。”何興棟說:“我誰都不怪。方拭非。我不怪你。”淚珠順著他臉滾流下來,他的手用力摩挲著青石板面,似乎察覺不到疼痛。低聲似呢喃重複道:“我不怪你。”盧戈陽看著心裡著實酸澀,喊道:“何公子……”“別叫我公子。從今往後再也沒有哪家公子了。”何興棟說,“你們叫我公子,有多少是在奚落嘲笑的意味?”盧戈陽忙道:“不,沒有。不是這樣。”何興棟:“我不傻。我都知道。我記住我爹說的話,既然是我咎由自取,怪你無用。”何興棟抬了下頭,才注意到方拭非手臂上綁著的黑色絲帶:“你……”方拭非:“我師父前幾天也去了。”何興棟也不說話了。“過不了多久我上京去了。”方拭非說,“你父親的屍骨,我會幫你安葬。”何興棟無論如何地說不出那個謝字。可現如今,那個害他爹自盡的人,卻成了唯一一個能替他收屍的人。何洺死前反而沒有提起方拭非,沒有恨也沒有怨懟。那想必也不會因此而死後不安吧。何興棟問:“你是趕考去嗎?”方拭非:“去試試吧。”何興棟看向盧戈陽。盧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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