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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歲那年,容玉鳳讓人在傅言放學路上狙殺他。只要人死了,就一了百了。老太爺再怎麼生氣,也不可能為了一個私生子,殺了三個嫡孫的母親。但是她算錯了。傅言還是回來了。雖然晚了三個小時,而且渾身散發著血腥味。他只是冷冷淡淡地看了容玉鳳一眼,就令她不寒而慄。那眼裡的殺意,只怕她到死都不會忘記。傅老太爺對此事大為震怒,雖然事後並沒有追究,但是自那之後,傅言身邊便多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韓致遠。轉眼到了傅言該上大學的年紀,他力排眾議,放著國外的貴族學校不去,卻考上一處國內的大學。只不過上大學的時候他也不得安生。因為那會他的母親被診斷患上絕症,而且是中期。所以他大學的生涯,其實就是兩點一線。學校,和醫院。這就像上天的故意捉弄,他性情懶散,卻偏偏讓他奔波勞累,麻煩不斷。他母親原本脾氣就不怎麼好,患了病之後自然更差,只不過傅言卻從來不對他母親出手,就算他母親打得狠了,也只是伸手擋了一下。直到有一次,原本應該砸在他身上的熱水瓶,砸到傅明諧身上。那年傅明諧才十二歲,半大不小的年紀,見傅言來醫院看母親,死纏爛打也非要跟來。傅言知道自己母親的脾氣,便不讓傅明諧進去,只讓他在外面等。結果傅明諧聽到裡面鏗鏘作響,二話不說衝了進去。他看見的是這樣一幕。病房一角,一個女人披頭散髮,歇斯底里,指著傅言破口大罵,極盡侮辱。傅言站在門邊,一言不發,垂下的手背上被劃了深深一道口子,正往下滴著血。傅明諧急了,正好一個熱水瓶砸過來,他下意識上前一擋,傅言大驚之下也只來得及將他拉開,瓶子還是砸在他肩上。熱水噴濺出來,灑在傅明諧身上。那天之後,傅明諧住了一週的醫院,也忘了問後來發生了什麼,只記得傅言再沒去看過他母親。一直到後來,他才知道,在那件事發生之後,傅言的母親就被送入精神病院的重症病房,好吃好喝供奉起來,醫療裝置也一應俱全。只是不會再有任何人去探望她。這麼說起來,其實傅明諧與傅言的孽緣,要追溯到傅明諧剛出生沒多久的時候。滿屋子人情冷暖,刻薄嘴臉,惟有那個不知世事的小嬰兒,朝他笑得歡快。再稍大點的時候,也不知是為什麼,見了傅言就要纏著他。只要是傅言在主宅的時間,傅明諧便成天樂呵呵的,黏著小叔不放。就算幾年之後長大了,這種親近也只多不少。見著了的人,都說這是小少爺和七爺的緣分。連傅明諧後來也說不上來,為什麼自己什麼事也不懂的時候,就知道要纏著小叔。也許是因為那張冷淡俊雅的容顏。也許是那個獨獨對自己綻放的笑容。也許,後來就成了習慣。像毒癮一樣,難以戒掉的習慣。傅言二十五歲的時候,老太爺久病不起,撒手人寰,留下遺囑,將傅家財產分了一些,給傅家的所有子孫。只是這些,都不能帶走,人在傅家的一天,可以享用,可以支配,若想獨立出去,屬於傅家的東西,分文都不能動用。而傅家當家人這個位置,留給傅言。而不是傅家任何一個嫡子嫡孫。這個訊息無異於重磅炸彈,將傅家所有人都炸飛。傅家當家人,當然不僅僅是指傅家明面上那些生意,還有見不得光的那部分黑道勢力。傅言,這個來歷不明出身低微的私生子,居然就飛上枝頭當了鳳凰。傅家三個嫡孫中,只有傅忻性格懦弱,不爭不搶,對此毫無異議。但除了他之外,所有傅家人都不服氣。那個時候,傅巍已經不在了,就在傅老太爺逝世的前兩年,據說是縱慾過度,死在女人的床上。這種死因傅家人自然是羞於啟齒的,對外只說心臟病發。所以傅家資格最老的人,就是容玉鳳。容玉鳳自然是醒來的時候,陽光透過窗簾照射進來,將滿屋罩上朦朧的明亮。所有的擺設,傢俱,甚至那些瓷器的位置,一如他沒走之前的模樣,紋絲未動。當眼睛適應了光線,段初言環顧一週,嘆了口氣。撐起手肘想坐起來,動作緩慢小心,卻還是牽動了傷口,撕裂般的疼痛提醒著他昏迷前發生的一切事情。低頭一看,自己身上不知何時換了唐裝,柔軟的布料在面板上摩擦,帶來久違的熟悉感。身體中了兩槍,也不知昏睡了多久,精神依舊不見得大好。推門聲響起,進來的是一個穿著看護服的小姑娘,從未見過。手上端著一個盤子,放了些粥和小菜。見他醒了,大吃一驚,忙走過來把盤子放下,又要來扶他。“傅老先生您醒了?藥效沒過,我以為要明天才醒的。”一句傅老先生,讓他剛進嘴的水差點一口噴了出來。那小姑娘卻渾然未覺,絮絮叨叨唸了一堆,伸手拂他額頭探溫度,又走過去將窗簾拉開。落地窗外的風景,依舊那麼熟悉,彷彿他從來就未曾離開過。“我哪裡老了?”段初言輕笑,挑著眉,故意逗弄她。“這家裡有兩位傅先生,傅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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