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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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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蛋糕(1)

下午(不像上午)是一天中最煩亂、最敏感同時也是最富於詩意的一段時間,它自身就孕育著對即將來臨的黃昏的神經質的絕望、羅羅嗦嗦的不安、尖銳刺耳的抗議、不顧一切的毀滅衝動,以及下午無事生非的表達欲、懷疑論、恐懼感,這一切都增加了一個人下午性格複雜而神秘的色彩。我的母親就是這樣一個具有典型下午性格的人。

這令人緊張得如臨懸崖(我後來曾寫過一首詩《懸崖》)的下午,生命在此刻哪怕聽到一絲輕微的聲音都可能引起本能的驚慌,可能被嚇死。

向黃昏、向暗夜迅速過渡的下午充滿了深不可測的頹唐與火熱的女性魅力(如今我更樂意稱之為母親般的女性主義魅力),而我的母親正是那個“下午少女”的化身。這個永在“下午”的少女後來真的當上了母親,她把她那“下午速度”的熱血輸送到我1956年1月21日剛出生的身子裡。

下午成了我的厄運。克服下午,我就會變為一個新人:一個軍人?一個工程師或一個合法的小學教師?而培養下午,就是培養我體內的怪癖,就是抒情的同志嚼蠟,猶如我後來寫的《犧牲品》那樣:這抒情的同志*灌湯、誇大其詞、無中生有,他會天長地久嗎?而時光已經註定錯過了一個普通形象,它把我塑造成一個“怪人”、一個下午的“極左派”、一個我母親的白熱複製品,當然也塑造成一個詩人。

左邊第一卷憶少年在我的記憶中,我的童年全被母親的“下午”所籠罩,被她的“詞彙之塔”所緊閉。母親是下午的主角,冥冥中她在履行一種可怕的使命。

日復一日的下午,母親煩亂的心急促地顫抖著,攪動著那狂怒的符咒;她要廢盡一個孩子的詞彙,她只有這個古怪的男孩可以折騰。母親——我把她稱之為一個空中的激情者——一次又一次向下俯衝,她相當準確地清算了我在“下午的大地”上犯下的錯誤(那是一些什麼錯誤呢?一個孩子無所事事的行動之錯誤,或者說是為了填滿時間而絞盡腦汁去玩耍的錯誤),更多的時候是“物”的錯誤;那“物”已指向道德上的過失或昇華為五顏六色的精神分裂。(這“物”我馬上就會談到)。我,一個逗號般的男孩卻像星星般動盪不寧,在母親下午的訓斥下(母親的訓斥都在下午)不得不筆直地站在她面前。時間一長,我會產生幻覺,喉嚨發癢,血管裡奔湧著尖叫……突然,熱中的下午又快速變化為冰裡的下午,我不知多少次僅僅只差一秒鐘就瘋掉了。我在熱昏的恍惚中最初只看見她快速的言辭覆蓋我無知的“好動症”,緊接著狂暴的血(少年血與母親血)完全亂套了,聲音淒厲呼叫,像閃電、像刺、像夏日翻湧的海潮之針扎向或轟向我“可恥的”的小身體。下午的“犯罪經過”被母親無窮地揭穿、鞭撻、一針見血,我的小型愚蠢(在母親眼裡卻是大型的、不可饒恕的)被凝結成踉蹌、吐出、痙攣、假死或假睡但絕不是去運動、去敲響、去穿過、去衝破。

我們公然無助地這麼對立著,為“物”或為她喜怒無常的“下午的悔恨”。細胞在劇烈地運動,情緒的雙方在經歷永無休止又不知疲勞的下午共同的“長征”。那長征已養成了一個艱鉅而絕望的習慣、彼此不容忍睡眠並揮霍掉口水的真誠;那長征已抵達“三個蛋糕”——一個詩人最初的閃光點。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一、蛋糕(2)

事情發生在我6歲的一個下午。這天我並沒有瘋但也並不好玩。我感到我無論如何也玩不掉這個下午,它太長了,太複雜了,也太難了,對一個孤零零的6歲兒童來說簡直無所適從(父母已上班,我被鎖於家中)。兒童只能把握10分鐘的事物,玩兩分鐘的郵票、兩分鐘的圖畫、兩分鐘的金魚、兩分鐘的木頭手槍,或者一分鐘的鞋、一分鐘的梳子,而我卻要把握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下午。那隻能是一個作家專注於痛苦事件的描述才能把握的不知不覺地流逝的下午,是成人寧靜的耐心才能把握的白日夢的下午,是緊張而激動的情人為了黃昏前的約會而精心修飾、反覆對鏡化妝才能把握的無限幸福的下午。

我的下午就是一刻不停地擠走時間,就像蠟一刻不停地燃完它最後一滴細小的油。我開始翻箱倒櫃,尋找一切可以玩耍的東西。我甚至在一盒色彩各異的扣子裡流連了整整一個小時,我反覆搖動這個盒子,一遍又一遍靜聽釦子的清脆聲響在我的耳畔。在這之前的兩小時,我的確破壞了一把梳子,梳子的三個齒被我打斷;破壞了一個茶几,它表面的一個斜角被我用鋸子鋸出一個小缺口(我又拼命用手把它擦舊,即便父母發現時會產生一個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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