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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劍卿再一次問道:“誰是青桑?”
但是李漠說不出話來。
孟劍卿注視他良久,點點頭道:“我明白了。你可以走了。”
他想知道的,不過是青桑這個人、這個名字對於李漠究竟意味著什麼,在他的心中究竟有什麼樣的份量。
現在他已有答案。
李漠似乎是勉強拖著自己的身軀離開兵器庫。
孟劍卿審視著他的背影。
青桑現在的名字是紅雪。她的冷與豔,讓整個蘇州城都為之瘋狂。
孟劍卿秘密搜查她的住處時,曾經在她枕下發現一個布偶,寫的正是李漠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布偶製作得極其精美,可以想見她花了多少心血。然而布偶身上的每一個要害處都密密麻麻布滿了針孔——實際上孟劍卿搜到這布偶時,它的心口上還殘留著一枚斷針。
孟劍卿可以想像到青桑,或者說紅雪,一針針插入那人偶的要害處時,心中切齒齧骨的恨意。
她曾經對李漠寄予了最大的希望,所以在這希望破滅之後,才會這般恨之入骨?
李漠心中是不是也同樣對自己恨之入骨,所以才會那樣麻痺自己?
這樣深刻的恨意,是不是也會轉移到別的人、別的事物身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在現在的這個世界中,他永遠也無法再庇護青桑。
除非他改變這個世界。
他會這樣做嗎?
孟劍卿無法肯定,但是更無法否定這種可能。
在遲緩、平靜、溫和的外表之下,李漠其實更像一片隨時會掀起驚天大浪的海洋。
與韓笑天相比,李漠是不是更有可能是他要找的人?
【三、】
徐朝海伸手推開兵器庫沉重的大門。
門扇雖然沉重,門軸卻極其光滑,是以大門開啟時竟是悄然無聲。兵器庫內又尚未點燈,黑沉沉的寂無人聲。
這詭異的氣氛令得徐朝海在門口外停了一會才跨進兵器庫。
守在門外的兩名衛士立刻又將門關了起來。兵器庫中更是漆黑一片。
寂靜的黑暗中,徐朝海似乎都能聽見自己慢慢變得急促的血流聲與心跳聲。
然後,燈光在他面前數步處忽地亮了起來,燈下露出一張眉毛濃重得令人一見難忘的臉。
徐朝海“啊”地一聲向後連退數步,直到後脊撞到了大門上,才停住腳步。
那人將燈放在長案上,抬起頭來看著他。
燈光自那人下頜處照射上去,越發顯得他整個人有如鬼怪一般可怖。
徐朝海經過最初的震驚之後,已經鎮定下來,跨前一步,拱手說道:“徐朝海這廂有禮了。請問是哪一位要見我?”
孟劍卿自一排長槍架後走出來,盯著他似笑非笑地道:“徐朝海,你應該猜得到的。你不是已經認出了這個人是誰嗎?”
徐朝海看了那人一眼:“恕徐某眼拙,不能認出這位兄臺。方才被嚇一跳,委實是因為這情形太過怪異。”
他已認出孟劍卿的服色。錦衣衛找上門來,絕不會有什麼好事。但是他仍然站得筆直,鎮定自若地面對著這位目光銳利的校尉。
孟劍卿打量著他。
徐朝海的年紀比其他二年生都要很大一些,身量中等,甚至於有些過於瘦削,貌不驚人,放在人堆裡,只怕誰也不會特別注意他。不過他身為一名小小十夫長的兒子,居然能夠從寒山衛那個窮鄉僻壤一步步走到講武堂,這份志氣與能耐,當真是不可小覷。
孟劍卿在長案後坐下,揮揮手,那人立刻躬身退出了兵器庫,大門重又關上。
他示意徐朝海在長案對面坐下。
徐朝海走近時,孟劍卿心中忽地一動。
他感到了某種熟悉的氣味。
一種隱隱約約、無可名狀、無可捉摸又令他本能地提高了警覺的血腥氣。
幽暗之中,徐朝海的眼睛,恍惚如同山林裡灼灼閃耀的獸目一般。
徐朝海坐了下來。那張眼睛現在正對著孟劍卿。
孟劍卿微微一笑,他看得到那雙嗜血的眼睛背後的緊張。
他慢慢說道:“寒山衛雖然窮山惡水,出產不豐,但是靠近秋風嶺這個交通要道,南來北往的客商與行人,歷來多得很,也是盜賊剪徑的好去處。不過那些山賊,倒還講究幾分盜亦有道,得了錢財便肯罷手;但是最近十來年,這條路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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