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呂無病（六）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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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麒回想起和王氏的新婚之夜，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眼底隱隱有了淚光，他終究是心軟了，命人將王氏扶進了屋裡。

不過，鑑於王氏之前的種種惡行，孫麒始終不放心，懷疑王氏在騙他，她現在做出的這些不過是她的緩兵之計，孫麒想要王氏兄弟一句話，作為以後紛爭的證據。

王氏悽然一笑，說道：“妾這次是偷跑出來的，還有什麼顏面再去求我的兄弟？如果你不信我，我懷裡藏了自盡的匕首，現在，我割下我一根手指來表明我的心意！”

說罷，王氏掏出匕首，照著自己左手的小拇指就狠狠切了下去，頓時，血流如注，王氏的小拇指被切斷，疼得她臉色慘白。

孫麒嚇得急忙找東西替王氏包紮，王氏疼得臉色扭曲，她強忍著沒有呻吟出聲，對著孫麒強笑道：“妾今天真是黃粱夢中醒來，特意來找你借一間小屋子，作為出家禮佛所用，妾只打算從此後青燈古佛了此殘生，你又何必一再猜疑我呢？”

孫麒終於還是留下了王氏，不過，他讓王氏另外住一個院子，讓兒子和妾室住，不讓王氏和他們接觸，他自己則天天兩個院子來回跑。

孫麒多方尋找好藥替王氏醫治斷指的傷，過了一個多月，王氏的傷口痊癒。

王氏重新進了孫家門後，果然變了性情，一味茹素禮佛，每天只關起門來唸經。

住久了，王氏看到孫家沒有主母主持中饋，家中事務廢弛無人管理，長此以往，孫家肯定要衰敗下去，王氏看不過去了，找到孫麒對他說：“妾這次來，本來是打算什麼事都不管的，但如今看到家裡的用度這般浪費，時間長了，恐怕子孫都要餓死了。沒辦法，還是我恬著臉替你管一管家吧。”

孫麒點頭同意，於是王氏就重新管起了家。她將家中所有僕婦婢女召集起來，按日定量讓她們紡線織布。

孫家的僕人因為王氏這次是自己私奔來的，很是看不起她，背地裡嚼她舌根，陽奉陰違暗諷她。

但王氏對此卻好像沒聽見一樣，她既定下每天紡紗織布的量，那她就每天按時檢查，但凡有沒有完成的，她都毫不留情的揮起鞭子一頓好打，眾人這才對她有了懼怕，再不敢不聽，都乖乖的按照王氏的要求做工。

王氏還隔著簾子和管家賬房等對賬，她心思縝密，精於算計，管家和賬房別想糊弄她，孫家的賬目在王氏的管理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孫家有了王氏管家，一改往日的散漫浪費，一眾僕人全都用心做活，沒人敢偷懶糊弄，孫麒對此很是滿意，他一高興，就讓兒子和妾室每天都去給王氏請安，這下子，王氏又成了孫家事實上的主母。

阿堅九歲了，王氏對他加倍的關懷體貼，每天早上，阿堅去私塾讀書，王氏總是留下好吃的等他回來，阿堅漸漸的也和王氏親近起來。

一天阿堅用石子打麻雀玩，王氏恰好路過，一不小心，阿堅打出去的石子正中王氏的腦袋，王氏應聲倒地，昏了過去。

孫麒聽到下人來報夫人被少爺打昏了，頓時大怒，他揮起板子對著阿堅就是一頓打，王氏漸漸醒來，她顧不得身子虛弱，掙扎著阻止孫麒繼續打兒子，勸道：“妾當初虐待這孩子，心中總是懷有愧疚，無法釋懷，今天這樣正好，可算是抵消了之前做下的孽了。”

孫麒聽了，停了手，不再打兒子，如此深明大義的王氏令孫麒越發喜愛。

孫麒此後經常去王氏那裡，但王氏總拒絕孫麒，讓他去妾室那裡過夜。

幾年過去，王氏也懷過好幾個孩子，但每次生下來的孩子都夭折了，沒一個存下來，王氏哭道：“這都是我當初殺死兒子的報應啊！”

阿堅長大後娶妻，王氏便把孫家外面的事交給阿堅打理，家務事交給兒媳打理。王氏慈愛，阿堅夫妻也孝順，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

一天，王氏突然說：“我某天要死了。”

孫麒不信，王氏也不多解釋，自顧自整理起自己身後事需要用到的用品，到了那天，她換好壽衣，自己躺到了棺材裡，合上眼睛，就這樣故去了。

王氏死了，面色猶如睡著一般，室內充滿一種奇異的香味，直到將王氏下葬後，這香味才消散掉。

***

故事說完，外面天空也已經顯出了魚肚白，新的一年重新開始，小徒弟早已撐不住，靠在和尚的膝頭睡去，異史山人看向炭盆裡微微跳動的火苗，說道：“心中所喜歡的，本就不在於美醜。毛嬙、西施之美，難道就不能是喜歡她們的人故意說的那麼美嗎？

呂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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