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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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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願再談下去了。因為一個男人的不辭而別,實際上不可能僅僅因為某個具體的答案,其中的真正原因極有可能是綜合的、非常複雜的。

李咪說:“說起來你不信,他走時把以前的一些東西都毀掉了。”

我回身去看書架:過去他的那幾本書、寫滿了字的筆記本,都立在書櫃的一角,現在真的消失了。

“你找不到了。剛開始我阻攔他這樣做,後來一看他的臉色,再不敢說……我從來沒有見他這樣喪氣過。”

《你在高原》 第一部分 橡樹路(49)

我覺得這有點不可理解。

“他把它們處理掉了,幾天後可能又覺得心裡空,不止一次盯著書架看……”

李咪的身子有些顫。我明白莊周那一刻的心是橫下來了。令人惋惜。眼前的莊周極像那個一頭扎到了塔希提島的高更。但願他能像高更一樣偉大。我最怕的是這次出走的背後是另一種絕望的衝動,或者……我不能回答了。

我問他走前還有什麼異常的表現?

李咪想了想,說:“好像也沒什麼了。他最後的一個夜晚幾乎沒怎麼睡覺。半夜我起來,我發現他的眼睫毛在動,動得很快,就明白他還沒睡。我們說話。他叫我的名字——他平時不這樣,一年裡也叫不了幾次我的名字,總是喊別的代替……”說到這兒她的臉紅了。不過只一會兒她又恢復了常態,“他說,自己一夜一夜跑得太累了,只要一閉眼,身後就是那個頭頂石獅子的老妖在追。它要追上他,用他的頭換下這個石獅子,這塊石頭一天取不下來,它就一天壓得喘不過氣來。他說被趕啊趕啊,不知道該往哪裡逃才好……這是真的,他一夜夜失眠,臉都青了。”

李咪複述了莊周的話,我久久不語。是的,沒錯,莊周被這個老城堡的傳說纏住了。看來真的是一種宿命啊,作為一代勝者的兒子,既然住在這裡,就得接受這裡的全部遺產,包括這些每到深夜就要出現的各色冤魂和魔鬼,因為它們死死糾纏在這裡不肯離去——誰要擺脫它們,也只有自己逃出這裡——莊周於是選擇了逃出。他在絕望中也在渴望,想過另一種生活,在恐懼中泛起了陣陣渴望,所以一時誰也無法將其遏止。絕望之後的渴望是什麼?是父輩曾經有過的轟轟烈烈嗎?父親出走的那個雷雨之夜再也沒有了——他在尋找那樣的雷雨之夜嗎?

可惜總有人拼命掩上窗戶,他們怕後一代傾聽那種轟隆隆的雷鳴。那的確是遙遠的歷史了,他們將它埋葬了,並且站在了它的對面。是的,時光把一切都埋掉了,惟有那隆隆的雷聲融化在一些人的血液裡,僅此而已。好像在人的一生之中,那樣的雷雨之夜只能擁有一次,接下去就得走向它的反面。比起那些雷雨之夜,再好的詩也黯然失色,它們變得索然無味,變得令人厭煩。

還有,今天的人還會相信魔鬼纏身這樣的怪事嗎?

在我沉默的時候,李咪哭了:“也許,也許是九月的事情太突然了;還有,榿林的事兒也讓他受不了,他的心灰了……”

“是的,莊周一直是他的保護人,他總為他打抱不平。可這也不是一天了。”

“不,我是說後來,後來的事兒你可能不知道。”

“後來怎麼了?”

“後來榿林好像真的瘋了……”

“瘋了?”

“我這樣說,莊周就制止我。他說榿林一切正常……可是,可是榿林有一次在大街上走,我親眼見了。我相信他已經不正常:頭髮披在肩上,臉上抹了油彩和灰;他看人的時候就死死盯住。有一會兒他瞪著我,咕噥著要回老家,回老家——只重複‘老家’這兩個字,再不說別的。我勸他,他哭了,說‘回家’!他只重複那兩個字。半夜莊周回來,我對他說了見到的榿林,他的情緒一下就壞透了,再也不願說話。後來他告訴我,榿林放出來後就要求調回老家去,有人勸了他好久,都沒用。既然這樣莊周也只得為榿林跑調動手續。其實這事再簡單也沒有,因為現在進人不容易,走個人,任何單位都巴不得呢。可誰知什麼事兒一到榿林這兒就來了蹊蹺:找到哪兒都說放人,可就是不給檔案。莊周知道這裡邊肯定是有人搗鬼,就找上邊的頭兒。頭兒親自幹預了,有關方面也說再沒問題了。可是又等了一個多月,還是沒成。莊周氣得要命,只是罵,雖然沒有罵那個人的名字,我也明白是罵誰。這樣過去了兩個月,榿林自己回了山區一趟,只過了一陣又返回來。沒有檔案和其他相應的手續,他就沒法正式調動。就這樣來來回回幾次,他再也不提調動的事了。他一天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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