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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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突然記起了母親和外祖母講過的父親:當年他就常常扮作商人,來往于山區和海港之間;而且,他就能說一口流利的南方話!天哪,我簡直不敢想下去了……
我開始設想那個被岳父追趕盯梢的人與我的生活一定有什麼更密切的關係。無可懷疑的是,我的父親的確在戰爭年代裡扮過商人,而且他的個人經歷與岳父的敘述簡直相差無幾——這當然也極有可能是幼稚的聯想,因為我沒有其他更重要的依據,但我總覺得他們兩個人在過去的年代裡遭遇過,我有一種強烈的直感……
有一天晚上臨睡前,我竟糊糊塗塗對梅子說了句:“你的父親用槍打過我的父親……”
梅子把燈按亮,直看了我十多分鐘。大概後來她把這當成了一句玩笑,轉過臉去繼續睡了。
我卻執拗地說:“我父親也曾經扮過一個商人,也曾經在山區和那個海港之間躥來走去。你怎麼敢保證你父親就不是用槍打了我的父親呢?”
梅子笑了。可我沒有笑。當然這種可能性也許只是一種想象、一種虛構,但是誰也不能完全將其排除吧。
那天我與梅子就宿在她原來的房間裡。第二天,起床後我發現岳父顯得很疲憊。顯然他夜間沒有休息好。我想這一切都壞在那個隨便打敬禮的瘦老頭身上。果然,岳父仍然沉浸在昨天的情緒裡,早飯後沏了一杯茶,一邊喝一邊講起了戰鬥故事。
他說他認識一位連長,雙手打槍,打得準極了,他在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就零零碎碎擊斃了二十多個敵人,“營裡給他開慶功會。那一年正好我們要轉到地方休整,臨走時,大家把他放到一頭騾子上,胸口掛了一朵大花。我拉著騾子,我們在街口上轉,老鄉放鞭炮,給他茶蛋吃……”
這樣談了一會兒,岳母也走過來聽。後來岳父終於疲憊了,就閉了嘴巴。他把目光轉向我,好像我也該談點兒什麼——他們平時最感興趣的當然還是海邊林子裡的事兒,因為他們當年隨隊伍在那兒活動過。
我說:“……我們那兒有個盧叔,戰爭年代給隊伍餵過馬。他常拉著一頭大青騾子在園子裡走。盧叔退伍以後就做了飼養員。他把我放在騾子背上,牽著騾子吆吆喝喝到處走……”
岳父閉上了眼睛。我認為他是在專心聽我講。
“盧叔是個獵人,單身漢。他槍打得好,心非常狠。他早年當兵時可能不光做飼養員,有時也要打槍吧?也有人說他做過伙伕。他的那個屋子圍了小院,離我們的那片林子算是最近的了……我小時候常去他那兒玩,可是他並沒怎麼講在山區和平原打仗的事兒……”
岳父乾咳了兩聲。
岳母兩手合在胸前,“你爸在山區和平原都打過遊擊。他對蘆青河口那兒也熟得不能再熟了。”
岳父眼睛仍然閉著,點點頭:“我在那裡任過支隊長,和北海銀行的同志很熟噢。那個戰時銀行了不起啊!我在那裡住過一年的光景,那兒的人會熬一種春米粥,好喝著哩。現在沒有種春谷的了,都是夏谷——夏谷,沒有油性,做粥不好喝。戰爭年代我們最喜歡的就是春米粥……”
我說:“那裡的林子很密,林子南邊的空地上種滿了穀子,都是春谷。河口那裡的穀子長得最旺盛,到了秋末簡直是一片金黃,葉子捲起來,太陽一照金閃閃的。野兔很多,在谷地裡躥來躥去。天上的老鷹瞅準了就一個猛子紮下來。老鷹有時一動不動,像在天上放了一個風箏……大多數時候它們逮不住兔子,因為兔子活動的地方總離自己的洞穴不遠,再加上特別靈巧。它可以跟鷹在谷棵和草叢裡鬥智,鷹盯住它,它就躲到密密的谷棵下面,有時候還躲到荊棵裡。鷹鑽不進去……”
《你在高原》 第二部分 《憶阿雅》(49)
岳母覺得有趣,看著我,微微含笑。
我頓了頓又說:“林子裡每天都有很多動物在鬧,有的動物……”
岳父一聲不吭,他睜開眼又閉上,把臉轉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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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不顧地說下去,因為一說到過去的事情就讓我停不下來,“到了秋天,各種動物都活躍了,它們在野地上跑來跑去,好像一下子數量增多了好幾倍。老人說狐狸在晚上會唱歌,不過誰也聽不清它們唱了些什麼,也許那歌就是北風在響。有人說那是它們吃足了秋天的果子高興的。媽媽說:‘不要隨著狐狸的歌兒往前走,那樣你就會迷了路,你跟上這歌兒走啊走啊,直走到密不透風的林子裡,到時候想出也出不來了。狐狸常與一種大獸勾結起來,它是要把人騙到裡面。有好多光棍漢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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