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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著四阿哥步入東暖閣,跪到太后床前。太后顫顫巍巍,已經虛弱到了極點。但仍執意示意四阿哥把手遞給她,四阿哥忙伸出了手。她從腕上卸下翠珠手串,捏到四阿哥手裡,拉著他的手,把手珠給我戴上。最後,她深吸了一口氣,仿若用盡了周身最後一絲氣力,將四阿哥的手放在我手上,緊緊包裹在她自己的掌中,滿目期盼得盯著我的雙眼,“小荷花,記住我的話!記住我的話!”
我心下一遍遍喃喃向自己道,“不可驚懼,不可哀哭,不可焦躁,不可落淚以述說一己之情懷……不可驚懼,不可哀哭,不可焦躁,不可落淚以述說一己之情懷……”
眼淚卻忍不住在眶子裡面打轉,只得俯身把額頭貼在她的手背上,大聲應道,“孩兒記住了!記住了!皇祖母,孩兒記住了!”
忽然,只覺得她鬆了勁道,再抬頭看時,她卻已經表情安詳的閉上了雙眼。我終於忍不住迸發的眼淚,撲在她身上哀嚎,“皇祖母……”
暖閣外候著的人,呼啦啦都衝進來,殿內一片哭喊聲,殿外邊,哭聲由近及遠,層層傳開去,一直到那遙不可及的地方。這個苦命的,孤獨的女人,終於走完了她漫長的一生。
四阿哥有力的大手扳住我的肩膀,把我攬進他懷裡,我靠在他肩上流淚不止。他卻沒有眼淚。
康熙五十六年十二月初六酉時,孝惠章皇后博爾濟吉特氏,崩。
這是我在這個時空,第一次深切感受,失去了自己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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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的思維真是非常奇怪,喪事冗長繁複,隆冬臘月裡,都有那麼點要把活人也整成死人的意思。從十二月初六太后逝世,一直折騰到來年開春,也就是康熙五十七年。如果不是我在前半年受到了很好的調理和養息,估計,我也就跟著老太太去了。至於新年,因為正值國喪之中,故而也就過得極為冷清。整個京城淹沒在一片白色之下。
至於我,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有那麼多眼淚。不知道原來那個堅強獨立的餘星辰去了哪裡?
我的眼淚,一半是為太后而流,畢竟在她最後的日子裡,我一直陪伴在她身邊,並且接受到了她發自內心給予的溫暖。另一半,我也說不清楚,是為誰而流的。
可能因為心裡五味雜陳,有太多的情緒,可是,臉上卻實在找不到適當的表情,最好的選擇也就只有哭泣。
心理學上有一種論調,認為,愛情等於吸引力加上阻力。當阻力越大,那麼壓抑的熱情就會迸發出更加強烈的火花。而我,深刻感受到了這種火花的熱烈。我的夢裡不再出現往日與成雨的一幕幕回憶,反而常常播放出十四阿哥的笑臉,回想起他在風中替我暖手,在暗淡的天色下一人獨自站在牆角踢著樹根等待著我的到來。
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滿腦子都是感情的事。我從來不曾這樣。
然而,細細想來,失去了風光無限的工作,失去了遊山玩水的自由,甚至於失去了需要維持生活而做的四處奔波。康熙五十七年的我,不再是餘星辰,我已完完全全成了除了愛情別無其他可想的可憐女人,我,就是年映荷。
幾個月來,我沒有再單獨見過十四阿哥,然而,整個皇室的人員,在國喪之中,可謂抬頭不見低頭見。我一次又一次感受到他熾熱的目光如火般圍繞著我,正如太后所說,有幾次,我甚至於覺得那目光火熱地可以把我點著,活活給燙死。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各位,大年三十看那麼悲情的片段,給各位添堵啦!對不起對不起!——早春芳華
☆、第十四章 斷腸人去自經年(下)
康熙五十七年,註定不可能是風平浪靜的一年。
正月裡,朝中便出了翰林院檢討朱天保、奏請復立胤礽為皇太子一事。康熙晚年,太子這一話題已經成為禁忌,眾人都避諱不言。偏偏這朱天保耗子腰裡別了杆槍,就起了打貓了心思,居然敢上疏奏請康熙復立胤礽。
結果異常慘烈,朱天保被議斬立決,而且,康熙居然下旨讓其父朱都納往刑場觀看。此案,更牽連多人因此獲罪,甚至被殺。其妻子兒女均俱入官。至此,儲位之議,實成觸者即死之勢。
然而,朝野上下,漸漸卻傳來另一種隱隱的聲音,稱頌十四阿哥“十四王爺虛賢下士”。顯然,他在八阿哥奪儲失敗後,開始活躍起來。
康熙晚年十分器重大學士李光地,曾多次就建儲徵求其意見。而十四阿哥則召見李光地的門人陳萬策,期望透過陳萬策影響李光地,以使李光地在康熙面前為他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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