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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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院子裡的時候,孩子也來了,嬉笑玩樂,我們買了玩具給他,他拿著偎到我懷裡“給你,摩托”,我笑:“寶貝,不是摩托,是奧特曼。”
張妙父親緊緊地盯著孩子,偏過頭嘆口氣,幾乎輕不可聞。
她母親這兩年身體不好,出事後有些精神恍惚了,我們採訪父親時,聽到她在房間裡哭喊。
我問她父親:“要不要勸一勸?”
張妙父親黝黑的臉。瘦得像刀刻一樣,說:“不勸,這事沒法勸。”臉上是日夜錘打遍的無奈。我在那個哭聲裡坐不住,回頭對攝像說了一聲“我去看看”。她坐在裡屋的席子上哭喊:“媽給你做好了飯。你怎麼不回來吃……”我坐她身旁,也無法說什麼安慰,只能把手放在她的胳膊輕輕撫摸。
藥家居住的小區是西安華山機械廠的宿舍,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修建,藥家鑫的父親藥慶衛穿著白色的確良襯衫,裡面套著一個白背心,站在樓下等著我們。他說一家人在這兒住了將近二十年。
樓房沒有電梯,我們走上去,房間是水磨地,坐下去是硬的轉角沙發,廁所裡馬桶拉的繩子是壞的,用勺子盛水衝。
藥家鑫的房間桌上,放著他十三四歲的照片,家裡沒有近幾年的照片,照片前面放著一副眼鏡,他在庭審的時候戴過,眼鏡邊上放著兩張濱崎步的專輯。
藥慶衛說:“四十九天了……電腦沒停過,就放在那兒,一直放著他愛聽的歌,他說:‘爸,你給我放那些歌,我聽一下就能回去。’”
藥家鑫的床上換上了涼蓆,掛了蚊帳,他媽說:“夏天來了。我害怕蚊子咬著他。”她天天躺在兒子的床上睡覺,“我抱著他平時愛抱的那個玩具,那個狗熊,我都沒有捨得去洗,我就不想把他身上的氣味給洗掉。”
藥慶衛說:“我在農村的時候,總聽說人死了以後家裡會有動靜。我以前特別怕這個動靜,現在特別希望有。其實有啥動靜,什麼動靜都沒有。”
快到傍晚,客廳已經漸漸暗了下來,他停了一下,說:“沒有,真的,人死如燈滅。”
藥家鑫死後,藥慶衛開過一個微博,寫:“藥家鑫的事情上,我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平時管教孩子過於嚴厲,令孩子在犯錯之後害怕面對,不懂處理,最終釀成大禍。”
藥家鑫幼年時,父親隨軍在外,讀幼兒園時開始按母親要求學琴,母親一個月工資五十塊錢,三十塊交上課費,學不會被尺子打手,一邊打藥家鑫一邊哭,但不反抗,“他也知道多學一次得多少錢”。
母親說:“從小我教育他的,凡是和小朋友在一起玩兒,只要打架了,不管誰對誰錯,他回來肯定是捱罵的。”她哭著問我:“不是說嚴格管教才能成材嗎?難道嚴格管教也錯了?”
小學一年級,藥家鑫的同學逼著他背自己,不背要給一塊錢,他就背了。老師找他父親去,把對方孩子也叫來了,讓他父親處理。他說:“我想著孩子玩兒嘛,小事沒必要太汁較,背就背一下嘛,我沒有幫助他。”
中學裡有同學打藥家鑫,按著他頭往牆上撞,他害怕父母說他,不敢說,又不敢去學校,害怕那個學生再欺負他。
母親說兒子的個性太“奴”,陝西話,懦弱的意思,“怕男的,尤其是他爸”。
藥慶衛說:“因為我,當兵的可能都有點……自己說了命令性的東西,你該幹啥幹啥,我也沒給他去說什麼理由。”
我問:“批評也有很多種方式,您……”
“我可能說話有點尖酸,我對別人不會這樣,因為我想讓我兒子好,一針見血地扎到要害,他可能是很刺痛的。”說完補了一句:“但是過後去想想我的東西,都是比較正確的。”
“他一般是什麼態度?”
“不反抗的,光笑笑說,那我就是咋也不對。”
他又補了一句,“男孩不能寵,我怕他以後給我惹事。”
藥家鑫在庭審時說:“從小,上初中開始我就特別壓抑,經常想自殺,因為除了無休止練琴外,我看不到任何人生希望。我就覺得活著沒有意思,覺得別人都很快樂,我自己做什麼都沒有意義。”
他對同學說過:“我心理可能有些扭曲了。”
同學說。他沉迷一事時往往近於狂熱,喜歡日本歌星濱崎步,MP3裡全是她的歌,他不懂日文,就全標成中文,在KTV只唱這個人的歌,在網咖裡下載一個關於濱崎步的遊戲時,有人喊地震,大家都跑出去,只有他一個人坐在裡面,說“如果跑出去又得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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