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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贄禮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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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道身影鑽進巷外風雪裡,消失不見,賓香閣內仍在議論已離去的二人。白鸚鵡叫著“好詩”,繞樑而飛,直到靈璧公主喚它回去,再叫便罰酒三杯,那聲刺耳的“好詩”總算換成了“不勝酒力”。

玉壺銀盤間,那一張畫礙眼得很,山河市井猶如冥域,男女老少似鬼而非人,叫人不敢端詳。只有奉宸大將軍府那位白衣小娘子,盯著圖畫,想起某夜的廢園鬼影,意外看向賓香閣外,心想,還真是個畫鬼的人。

符離崔氏的崔明乙看著那首詩說:“白微之雖有些才氣,卻好出驚人之語,此詩本來不錯,強自加入一句‘關中人食人’,強求語不驚人死不休,顯得十分突兀。猶如這黎州清陵的李澹……畫工雖不錯,卻好畫奇詭妖怖之象,猶如志怪搜異之類的文章、不靠文氣動人,只圖用鬼狐之事博人眼球,可惜,用力過猛了。”

唐清臣朝賓香閣外望一眼,沒露出絲毫不快的神情,笑道:“這兩位的確有才,且不論詩,白微之這一手印鶴體寫得著實令人欽佩,那黎州清陵的李澹,以前從沒露過面,今日一見,原來是個擅長丹青的,也不知師從何人。”說著喚僕人收起那沒帶走的一畫一詩,轉頭對靈璧公主行禮道:“世間庸人無數,才子卻難得,望靈璧公主寬宏大量,莫與他們計較。”

那一畫一詩,分明是諷刺這辛園宴會,作為主家,唐清臣非但不怒,反而誇讚維護這二人,此舉引得諸生紛紛稱讚,孟諸唐氏果然心胸寬廣,氣度不凡,兩相比較之下,那離宴而去的兩人,卻是譁眾取寵的跳樑小醜了。

靈璧公主舒展開蹙起的眉毛,微微一笑,“父親貴為天子,卻從不罰言官,這二人雖恃才傲物,我卻不至於跟他們計較。說來,這閣中有些熱了,吹吹冷風也不錯,諸位酒醒三分,作的詩詞也該更有文才了,雪衣娘。”

白鸚鵡應聲飛至,誦詩聲起,酒宴繼續進行。這一場酒宴,不過是雅集的開端。落銅作詩過後,諸生又談玄論道,參禪打坐。

雅集中佳作頻出,那一畫一詩,被僕人收起,準備送入唐駙馬專藏書畫的玉樞閣。唐清臣雖展示氣度,化解了當時的尷尬氣氛,收下這一畫一詩,可這作品終究是諷喻唐家的,放哪兒都刺眼,若銷燬了,難免有損氣量。最好尋個偏僻角落,讓這一畫一詩再也不能見天日,叫蠹蟲吃了去。

僕人穿過閣西邊,卻被唐先喊停下,把那畫跟詩拿了過去,展開端詳一番,筆觸隨心所欲,毫無匠氣,渾然天成,越看越覺得好,眉頭也皺得越緊。邊上的墨仙人捻著鬍鬚,眉頭則越挑越高。

看了好一會兒,唐駙馬也沒挑出什麼毛病,命僕人把畫拿走,皺眉說了一句“如今的後生當真年輕氣盛”,才漸漸舒展開眉頭,搖頭笑了幾聲,舉杯道:“倒讓我想起了當年意氣風發時,潘翁,杯莫停!”

墨仙人目光越過唐先肩頭錦帔,遠遠瞧見那僕人把畫軸拿進玉樞閣,心中對那突然冒出來的李澹十分好奇,卻不願引起友人的尷尬,只微微一笑,抬袖舉杯。盞中酒液搖晃,映著園中春色,綠意盎然。

……

酒液上浮起螞蟻般的綠沫,倒影著牆上的竹牌和大釜裡蒸騰出的熱氣。

竹牌貼的紅紙寫明瞭羊肉與各類酒菜的時價,摞了許多層,紙緣都極新,顯然近來價格變動很勤。

這杯中綠蟻酒,雖比梨花白便宜些,卻也賣到了六十錢一兩。持酒的兩名青年,一個綠袍,一個白衣,舉杯相碰,動作很輕,沒灑出一滴。桌上擺著兩碗藜菜羹,羹上臥著三片羊肉,薄如蟬翼,又有一小碟青魚乾,一碟醋芹。這醋芹本來沒有,是店主人認出近來聲名鵲起的靈丘鶴子,額外送的。

白微之啜了口酒,右手按著筷子,正點評著雅集中的諸生。

“那元棲玄學問不淺,卻透著股邪性,我不大看得透。至於那奉宸大將軍之女,武道稟賦十分了不得。那均渚謝凝之,在這辛園中,劍法恐怕無人能敵。至於那唐清臣麼,嘿嘿。”

“怎麼?”

“偽君子罷了。”

“其他人如何?”

“其他人不值一提,這回乾元學宮要收三十六人,前十二人可稱學士,後面二十四人,雖也能學神通,卻不過能在乾元學宮裡擔任知書、拓書、書直等職務。剛才辛園諸生裡,除了元棲玄、姜濡、謝凝之、唐清臣能進前十二,其他人,縱使憑藉家世門蔭,能進乾元學宮,至多也只在後二十四位了……”

乾元學宮中任一職務,都是普通人眼裡的神仙人物,靈丘鶴子卻顯然不大瞧得上。但話沒說完,白微之又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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