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知音,知心,山高水長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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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侄正解,心與之聲,明為二物,而人之哀樂,當以心發其情感,各本懷有,遇聲而有所觸動。說什麼‘聲使我哀,音使我樂’,簡直不通!情感若能強加於人,豈非滑天下之大稽?”嵇康的手優雅撫過身畔琴絃,滑出了一串動聽聲響,“便是在同賞一支琴曲時,人與人之間的領會也各有千秋;或同一人,此時此地換作了彼時彼地,一曲聽來,感觸亦生差別。”
這是在為子猷釋其先前之惑:數年前聽過“廣陵散”,今日聽來似有更動的緣故,關竅並不在樂曲,而在聽者的心情上。
子猷甚為誠服:“發聲以宣已意,哀者既不能使其樂,猶樂者不能使其哀,自以為是聽過音聲而湧現的哀樂,蓋因先有凝內不暢之情,偶值聞聽契機,得以流露而已。”
“賢侄正解,見有人憑音聲一舒心中悲歡,便說音樂是自有哀樂的,其荒謬,有如借酒宣洩過塊壘,便說酒中含喜含怒是一樣的了。對麼,少姝姑娘?”嵇康說到這裡,衝她燦然而笑。
少姝歡快地點著頭,實在不能更贊同:“一棵樹上,長不出全然相同的兩片葉子,世間,也沒有全然相同的兩個人。琴者急緩、輕重、高低的抒發,是充滿鮮活之力的,故每人每次每支琴曲,均為獨一無二。”
“心是自已的,喜怒哀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少嬋望向嵇康膝旁那張琴的眼神,宛如打量老友,“幸而,琴聲可做媒介,將人們心中相似的體悟連線起來。”
這番話,讓少妍想到思霓身上去了:“唔,我就覺得,聽再多人吹奏笙簧之曲‘候人兮猗’,也唯有三叔母演繹出來的,才最動人。”
對此大傢俱無異議。
“若非知心,何以知音。”子猷眉間若蹙,“鼓琴弄弦者,心中哀樂融會入指尖,此時,若恰有心意相通者,聞聲領會,便成就了知音。彼此心心相印,是能夠動天地感鬼神的。”
“巍巍乎若高山,湯湯乎若流水。”嵇康說得興起,整衣盤腿而坐,再度將琴置於膝上,“康一時技癢,願為諸位知音獻上伯牙大夫的‘高山流水’,以紀此日狐岐山鸑鷟泉之會。”
(伯牙:春秋時期晉國的上大夫,原籍楚國郢都,即今湖北荊州)。
在坐無不欣悅拍掌,齊聲叫好,接著,在子猷眼神示意下,全都乖覺斂氣靜聲,屏息以待。
此際,日影稍有偏斜,光照彷彿已沒力氣透過大樹的濃蔭。
嵇康垂首,不辨其神情。
清風徐徐,精靈般的翡花翠葉,從樹上飄落,戀戀地繞在琴者身畔,恣意輕舞,美得不像真的世界。
隨著嵇康手指起伏,樂聲在谷中飄渺升騰,他或撥或捻,或提或按,揮灑自如,散逸著慷慨不羈的獨特氣韻。
曲終,該人散了,但所有人全如瓷像石雕般——除了眸波在奇異地閃耀流轉——個個紋絲未動。
“斯人斯境,神為之奪。”子猷首當其衝,一臉恍惚地呢喃出聲。
太過美好而易逝的事物,給人猝不及防的巨大沖擊,子獻不覺悲從中來,紅了眼眶,這種感受於他,還是破天荒頭一遭。
子默鼻頭翕動,儼然說不出話來。
少姝看得清楚,她伸出手,暖心地在子默背上輕拍安撫,他索性尋到姐姐膝上,伏低不起。
“咳,堂堂鬚眉,竟比我等裙釵還要善感多愁!”少嫆忙遞上一方絹帕,“快別如此了,讓先生見笑。”
“萍聚無奈短促,”嵇康邊說邊立起身來,“但以康所見,列位賢侄性情雖異,卻都親厚友愛,殊為難得。”
“我等兄妹愚魯粗鈍,承先生謬讚,實不敢當。”
大家收拾好心緒,紛紛恭身而立。
嵇康的視線從他們兄妹面上一一掠過,似有觸動,輕聲喟嘆,彷彿言若有憾:“一晃眼,在下游歷河東多時,也該回去了,再遲些,恐又得挨家兄數落埋怨。”
所有人會心一笑,看來先生也是兄弟情長之人。
“先生承諾給家人的歸期,怕是已逾多日嘍?”少姝眼角彎彎,泛出幾分瞭然的光彩。
“伶俐明敏的姑娘,又讓你猜對了!”嵇康開懷,聲線又轉而輕柔下去,“山水如此秀麗,我總想著,再多看一些,免得錯過了,機會難再空悵恨。”
真是滲入心髓的悲涼。
“先生……,”子猷的眸子潤溼了,猶疑再三,吞吐不定。
“子猷賢侄是否有言相贈?但講無妨!”
子猷憂色重重,施禮恭謹以對:“學生別無他話,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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