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瑕疵,抑或美器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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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賈颺一行,經約莫半個時辰的匆忙趕路,回到了縣衙府邸,他即刻換了外衣,往內室告知父母。
縣衙後院,樹影入檻,夜色侵軒,十分靜雅寧謐。
隔著院牆,能聽到已屆一更三點的隱隱暮鼓。
快步打簾入室,賈颺見父母向東而坐,品嚐著盤中瓜果,斜斜地看向窗邊新開的夾竹桃,似在低語閒談。
“兒子回來了。”劉氏當即展露出踏實安樂的笑容,“在唸叨你呢,天已擦黑,還不見人影。”
賈颺上前一一稟明,方才坐下。
“唔,盡興而歸,”自知兒子是性情中人,喜怒皆形於色,賈敏求凝眸端祥,但見他兩頰殘存幾絲緋紅,較平日更顯神采斐然,便心填怡悅,樂呵呵點頭道,“可見這一趟沒有白走,酒逢知已,誠為樂事也。”
“孩兒自不消說,不過,今日咱們家裡最情愜意足的,理當是得晤摯交的父親大人才對。”賈颺尚自忘形,思緒明敏,語速如飛,他亦留意父親姿容,其松泛寬舒,非平日懸心公務之態可比。
“若早些年回來,想必未能如此,你父親他也算是衣錦還‘鄉’,堪慰師友了。”這是劉氏對夫君心事的猜度。
賈敏求囅然而笑,他沉沉地搖了搖頭,借引一句《登樓賦》舒懷:“人情同於懷土兮,豈窮達而異心。分離過後,人才會醒覺,多年來縈繞於心的諸般人事光景,怕是永難遇見了。”
(“人情”句:出自王粲《登樓賦》,意即人思念故鄉的感情是相同的,豈會因為窮困還是顯達而表現不同。王粲,東漢末年文學家、官員,“建安七子”之一,太尉王龔曾孫、司空王暢之孫。)
賈颺不由地瞪大眼,從前只知父親念念不忘界休舊憶,不意那些年月在他心中的份量這般深重。
“來,趕緊用些茶水,哦,這些瓜果是特意為你留的。”擔心賈颺奔襲回來乾渴了,劉氏一迭聲催促道。
賈颺端起茶盅到唇邊,輕噓著吹走熱氣,舒舒服服地深吸了一口,目光落在桌面的燈盞上,那裡,只搖曳著一朵燈火。
春日裡復甦的三兩小蟲,歡快地圍著燈火追舞,燈盞的紗罩上,還停著兩隻身形稍大些的飛蛾,似乎倦意萌生,懶懶地斂翅爬著,紋絲不動。
賈颺十分欽賞母親對弱小飛蟲的憐惜。
他曾經問過:“母親為何學佛?”
“還不是為著你。”劉氏每每這樣回答的時候,目光悠遠而慈祥,語氣感嘆且滿足。
她還有個行而不輟的習慣,每日早起,先將源頭活水供於佛前,第一杯清水,總是端給兒子飲用,據她的說法,這是供過佛的清泉,可以保佑人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眼神瞟過,見桌上擺了一對簇新的白釉鐵鏽紅山水玉壺春瓶,賈颺笑了:“看來母親今日‘斬獲’頗豐。”
“臭小子,食言而肥,哪兒還能等到你陪我逛街呢。”劉氏揶揄道,“不過,人一老,眼也花了,才到集上,觸目見琳琅陶器,美不勝收,有機會你也該瞧瞧。”
賈敏求似笑非笑,衝兒子擠擠眼,意思是看,還真讓你說著了。
劉氏絲毫未覺,回味無窮,捂著嘴笑道:“我想著,難得趕上了過節的好意頭,還是買吧,結果就是沒完沒了,最鐘意的,就是這對春瓶了。”
“母親說得對,看見合心順眼的當然要爽利買下,若是猶豫忍住了,不等於白來了麼,也免得日後牽記。”賈颺斬釘截鐵道,堅決支援母親該出手時就出手。
“唉,這回可是失手了,挑了半大天,居然有件是帶瑕的。可惜了了,我還盤算著中秋時用它們插花獻月亮。”劉氏指著其中的一隻瓶子,面色帶著幾分懊惱。
“是麼,”賈颺詫異地近身來看,小心將那瓶子捧在手中,徐徐地轉動著,“何處有見瑕疵啊,我竟瞧不出來。”
劉氏指一指瓶口:“喏,在這裡,不仔細極易忽略,還是丫環們眼尖,擦洗的時候發覺的。”
“呵,”賈颺可算是看到了,瓶身上方,描畫著一輪圓月,其旁影影綽綽有那麼個墨點似的淡痕。
“那也好算瑕疵?天然之物沒有全者。”賈敏求失笑搖頭,“我就同你母親講,月明星稀,全當它是顆大個兒的星子便好!”
“父親此言甚妙,換個想法,就將瑕疵變成獨一無二的徵象,母親的星月花瓶,全界休城裡,再找不出第二個來了!”
“也罷。”劉氏果然被說服,笑得無比歡暢,這父子倆一唱一和,亦步亦趨的,直唬得人陶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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